讓每個人審察自己的內(nèi)心,可以發(fā)現(xiàn)大部分愿望的產(chǎn)生和滋長是損及他人利益的。——米歇爾·德·蒙田 三個小偷的自述 1 程××,男,40歲 采訪時間:2010年12月21日下午
我是一個掃馬路的,說得好聽一點是環(huán)衛(wèi)工人。
掃馬路經(jīng)常會碰到這樣的怪事,有人偷了別人的錢包,把里面的錢拿掉,然后趁我們不注意時,把空錢包扔到我的裝垃圾的三輪車上。我看到錢包,就翻開看看。發(fā)現(xiàn)里面有身份證或銀行卡,就把錢包掛在三輪車的龍頭上,等失主來取。
有時,我也會把錢包交到公司的辦公室去。有的失主拿到了錢包,會買水果來答謝我;也有的失主態(tài)度惡劣,懷疑我與別人合伙偷了他的錢包,為此,我還吃過官司。
那是前年(2008)發(fā)生的一件事,就因為一只扔在我車上的錢包,我被判了6個月。有一個人喝醉酒了,睡倒在馬路邊的銀行邊。有人就趁機掏了他的錢包,忽然他酒醒發(fā)現(xiàn)了,就跟在后面追。偷錢包的人就把錢包扔到我的垃圾車上,自己跑掉了。被偷的人說我跟小偷是一伙的,說我給小偷望風(fēng),偏偏這個偷錢包的人是我朋友的朋友,過去也認識。派出所調(diào)查下來,認定我有合伙偷竊的嫌疑,讓我簽字,我只好簽字。我沒法解釋,沒有人相信我的解釋。
就是這個飛來的錢包,給我?guī)硪粓鰪奶於档摹帮w來的”被判監(jiān)禁6個月的冤枉官司。據(jù)朋友告訴我,這個人在派出所有熟人。
我的一位女同事也遇到類似的情況,有一次她拉著板車掃馬路,去上廁所時,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人把一只錢包扔在她板車上。失主找過來,說是她偷了錢包,被派出所拘禁了三個月。她氣得直哭。因此我們掃馬路的常常不敢丟下車子去上廁所,生怕有人往車子里扔錢包。
我出生在江蘇溧水農(nóng)村,沒有上過學(xué)。我8歲時被過繼給姑姑。姑父死得早,姑姑身邊沒有孩子,想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陪陪她。姑姑在鎮(zhèn)江市政下面的一個公司當建筑工人,也不識字。她沒有精力,也沒有經(jīng)濟能力送我進學(xué)校讀書。我曾對姑姑說:“送我到學(xué)校讀書吧!”姑姑說:“我沒時間(接送)。”姑父去世后,姑姑沒有正式再婚。但她跟江北一個老頭子保持著夫妻關(guān)系。老頭子老婆死掉了。
有時姑姑會到老頭子家里去,有時老頭子會到姑姑這里來。老頭子生了五六個孩子,那些孩子也把姑姑當后媽看。姑姑每個月很少的一點工資,還得貼補老頭子家,當然更拿不出錢來供我上學(xué)了。
我想“沒有時間”不是主要理由,最主要的是她供不起我。后來那個老頭子因為跟兒媳婦吵架,一氣之下上吊自殺了。
從此,姑姑就單身跟我做伴兒。長到18歲時,姑姑找人聯(lián)系把我安排到環(huán)衛(wèi)部門當工人。像我這樣斗大的字識不了幾籮筐的人,除了掃馬路還能干什么?我曾跟貴州來打工的一個女人結(jié)婚,在一起過了兩年,女人就跑回老家去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沒有孩子,掃馬路時,有一次聽到路邊垃圾桶邊有嬰兒的哭泣聲,我走過去一看,是一個剛生下來不久的女嬰。我就把她抱回家。姐姐聽說了,就把這個孩子要過去了。這個孩子主要是姐姐、姐夫養(yǎng)大的,有時我會給孩子一點錢。后來知道,這個孩子是淮安環(huán)衛(wèi)系統(tǒng)下面的兩個臨時工夫婦生的,他們養(yǎng)不起這個孩子,就把她甩了。
這個女孩后來上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被安排到銀行工作。我曾陪她一起帶著水果食品,去蘇北看望她的生身父母。她見了她媽喊“阿姨”,不叫“媽”。她的命是我給她撿來的,她工作后時常會來看我。
這次被抓進來,是因為跟一個朋友到建筑工地敲水泥預(yù)制板里的鋼筋賣。這個人也是我掃馬路時認識的,他專門撿礦泉水空瓶子和易拉罐賣錢。他跟我說,掃垃圾撿到瓶子就給他。我就是這樣跟他認識的。他比我大四五歲。
后來,他讓我跟他一起到山上一個建筑工地去敲鋼筋賣,我就跟他一起去,一人帶一把錘子。一共干了三次,前兩次沒有被發(fā)現(xiàn)。價值8000多塊的鋼筋,賣給廢品站才拿到1000多塊錢。他分給我300塊。第三次他被人抓住,我走掉了。但他把我供出來了,我被公安調(diào)查認定是他的同案犯,被判10個月的徒刑。
2 崔某某,男,39歲 采訪時間:2010年12月21日上午10:00
(此人瘦骨伶仃,棗核臉,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見面就要煙抽,一個小時不到,已經(jīng)抽掉了半包。手指頭被煙熏得焦黃。談話室很小,很快里面如在云里霧里。我被嗆得不停地咳嗽,不得不把門拉開一條縫。)
在看守所里,早晨6點半就得起床,晚上9點半睡覺。最難受的是早晨起不來,晚上睡不著。在外面都是夜里混到12點后才回家,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你看我不停地抽煙,沒有辦法,只有抽煙才能緩解我的毒癮。
我出生在鎮(zhèn)江市,爸爸開一家雜貨店。小時候記得他進貨都是用筐子挑。媽媽在磚瓦廠工作。我從小就被爸爸媽媽和奶奶寵壞了。上學(xué)只上到小學(xué)二年級,就不想上了。奶奶說不上就不上,我們養(yǎng)你。
不上學(xué)干什么呢?先是跟一幫也不上學(xué)的同齡小孩子在街上瞎兜。家里經(jīng)濟較好,沒有零用錢了就跟爹娘要。跟小孩子混到15歲就開始跟社會上的三教九流混了。
我和幾個“混”友,在一家卡拉OK廳幫忙。所謂幫忙,也就是無事在那里抽煙喝茶,如果客人跟小姐或老板發(fā)生沖突了,我們就出來幫助擺平。當然我們動拳頭也是注意分寸的,原則上把人打傷不要緊,但不能把人搞死。弄出人命來,麻煩就忒大了,老板也會覺得不劃算。
平時老板給點小錢養(yǎng)著我們,關(guān)鍵時刻為老板兩肋插刀。閑著時幾個朋友在包廂里吸毒。用錫紙把白粉包起來,然后點燃,慢慢的把燃燒的煙吸進去。他們讓我也嘗嘗味道。我經(jīng)不住誘惑,就吸了兩口。乖乖,世界上居然有這么好的東西,讓人全身都舒服透了。這一嘗就再也擺脫不掉這一口了。
到后來,當初舒服的感覺沒有了,但到時不抽,全身難受的感覺癥狀就出來了。眼淚鼻涕不停地流,因此就六神無主,坐臥不安,于是就千方百計找那玩意兒抽。抽那玩意兒代價很高,每天要400塊,一個月就要一萬多。有時到小旅館開房間,一天房費也要100。
我掙的一點錢根本不夠花。沒錢了,我就厚著臉皮找朋友“借”。說是“借”,朋友知道這其實就是變相的“要”而已。開始朋友會給我個一千、幾千的,后來見到我就像躲瘟神似的躲著我。怕我張口又要“借錢”。
有時找熟悉的老板要,老板要是不給錢,就以喝白酒相威脅。因為吸毒的人是不能喝白酒的,喝白酒會致人死亡。老板害怕出人命,就只好掏錢。
前不久,我從戒毒所出來,到歌廳老板那里去,剛坐下來,沒等我張口,老板就把一萬塊錢扔到桌子上,說:“再吸毒,以后就別來見我了。”
2007年我被公安局發(fā)現(xiàn),被抓進戒毒所強制戒毒9個月。在戒毒所里喝一種叫美沙酮的水劑,但這玩意兒副作用很多,而且跟毒品一樣也容易上癮。從戒毒所出來,又被判勞教兩年。出來后,控制不住自己還是要吸。這次被抓進來,是因為我路過鄰居家門口,看到鄰居家桌子上放著一只錢包,就順手牽羊,塞到自己口袋里。錢包里有1000塊錢。鄰居報案,公安局把我抓了。
我對被抓一點也不恐慌,只有在看守所里,我才能被迫不吸毒。送我進來的民警跟我很熟,告誡我說:“崔××,你別再吸毒了,你哪怕天天抽中華也不要緊,就是別吸毒,這東西害己又害人。你就是有萬貫家財,也被‘吸'光了!”他說得很對,我心里很明白。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老借朋友的錢,把朋友都得罪光了。
這年頭,張口跟人借錢,就等于是跟人要錢。我也知道,別人家的錢包放在臺子上,不應(yīng)該去拿,但我就是去偷、去搶,也想弄錢買那玩意兒來過癮……唉,毒品這玩意兒真是不能沾,它把人的心給毒壞了。
你問毒品從哪兒搞來的?凡是吸毒的人都有自己熟悉的供貨渠道,你只要打個電話過去,東西就給你送來了。當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果是陌生人打電話,他們不會理睬的,怕暴露被抓。
還有十多天就出去了。我準備到成都一個從小就在一起玩的朋友那里去,他父親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到成都,他也就在成都成家立業(yè)。他在那里開酒店,讓我去那里幫忙。我也想換個環(huán)境,看能不能改掉這個毛病。
我沒有正式結(jié)過婚,曾經(jīng)跟一個外地打工女人同居了五年,生了一個男孩。就因為沒有正式的結(jié)婚手續(xù),為了給孩子上戶口,幾乎把我的腿都跑斷了。為什么不辦結(jié)婚手續(xù)?那不就是一張紙嗎?那時我已經(jīng)開始吸毒,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抓?何必連累別人?好就在一起,不好就一拍兩散。
這個女人后來生癌了,我給了她7000塊錢治病。但僅僅活了半年多,她就去世了。
她去世后,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不是因為我怎么留戀她,是吸毒的人,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哪怕就是在“天上人間”上班的小姐,我也沒有興趣。
3 王××,男,26歲 采訪時間:2010年12月20日上午10點,下午02:00補充采訪
我一無文化,二無才能,三無技能,在這個社會靠什么生存下去呢?那只有靠偷……
我走到這一步,有多種因素,有家庭的,有自身的,也有社會的。
我生在鎮(zhèn)江的丹徒,從1歲到6歲,都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父親是個鞋匠,帶著母親到遼寧的佳木斯打工,是在一個鞋廠。我們村里外出做鞋的人很多,大概是一個帶一個,帶出去的。父母父母為什么會跑到佳木斯去做鞋,我也說不清楚,大概也是老鄉(xiāng)介紹去的吧!
我6歲時,父母回來過春節(jié),過完節(jié)就把我也帶到了佳木斯。父母在那里租房住,印象中地方很小,房間里只有一張炕,一個燒水的爐子,燒飯用電飯煲。父母上班時,開始把我?guī)У綇S里去,后來就把我送到附近的托兒所。
8歲時因為我要上學(xué),母親把我?guī)Щ乩霞襾怼8赣H繼續(xù)在外地打工。因此我跟媽媽比較親近。后來不久爸爸也回來了。讀小學(xué)階段我很輕松,因為上學(xué)前,小學(xué)的語文和數(shù)學(xué),爸爸已經(jīng)教過我了。因此,小學(xué)考初中,我在全校年級組中排名第六,到了初中第二學(xué)期,我落到了第70名,到了第三學(xué)期,我的排名落到了倒數(shù)幾名了。要說我不努力,我也不承認。
我每天早晨5點就起床,因母親到菜場賣魚,我自己給自己燒吃的,5點40分離家,騎車40分鐘趕到學(xué)校上早自習(xí)。下午放學(xué)后參加補課,每天要到7點多才回家。我最討厭最害怕最頭疼的是代數(shù),我成績往下掉,主要是代數(shù)拖了后腿。不知為何?
在我讀書感到越來越吃力時,父母之間開始鬧矛盾。幾乎天天要吵架。他們吵架時,我就大聲叫:“別吵了!”有時為了耳朵清靜,我就跑得遠遠的。爸媽吵完架,媽媽就不讓爸爸跟她睡一起,說:“討厭鬼,滾到你兒子那里去!”爸爸情緒不好,就來找我麻煩了,瞪著血紅的眼睛找我的喳子,大聲喝問“書看了沒有?”“作業(yè)做了沒有?”受他情緒的影響,我也沒有心思做作業(yè)了。索性把作業(yè)本子一推,裹上被子蒙頭就睡。
有一天,就在他們又大吵時,我背上書包離家出走了。他們以為我到學(xué)校去了。其實我沒有去學(xué)校。我兜里只有5塊錢。我到了火車站附近,想找份工作自謀生路。
我太天真了,才15歲的年紀,到哪里去找工作?我想象不出,我是如何憑著5塊錢,熬到第四天的?我餓得兩腿綿軟,夜里蹲在火車站的過道里睡覺。家里人和學(xué)校老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我,不知我去了什么地方?火車站的聯(lián)防隊員見到我,問我干什么的?我說出來找工作,在這里歇一會兒。他們看我背著書包,不像是出來打工的,就把我?guī)У借F路派出所。然后打電話通知我的學(xué)校。第二天,父母和老師一起到派出所值班室把我?guī)Щ亓思摇;氐綄W(xué)校上了一星期課,我就不想上學(xué)了。曠課到游戲機房打游戲機。那時我們那里還沒有網(wǎng)吧。老師找我談話,要我好好讀書。母親氣得兩句話沒說完就抄起棍子揍我。但那個可怕的代數(shù)是我無法戰(zhàn)勝的“敵人”,一上這個課我就頭暈。就在初中二年級上了半學(xué)期,我自己要求退學(xué)了。
退學(xué)后有一段時間跟叔叔打獵,用土槍打野雞、黃鼠狼,有時也打魚,抓蛇、抓青蛙,然后拿到菜市場賣錢,賺錢很少,一個月也就賺個幾百塊。后來因為違反政府環(huán)境保護的規(guī)定,這勾當就不能再干了。
我第一次因偷竊吃官司是在16歲時,有部門在村里埋電纜線,幾個小伙伴看到堆在露天的電纜線說,線里的銅抽出來可以賣錢。于是,我們就用鉗子和剪刀把電纜剪成一段一段的,把里面的銅芯往外抽……被村里人發(fā)現(xiàn),把我扭送到附近派出所,因為是未成年人,只把我關(guān)了28天,就放出來了。
出來后爸爸送我到浴室里,他在浴室里給人搓背,讓我跟一個修腳的老頭子學(xué)搓腳、捏腳、扦腳,這個老頭子是個“半調(diào)子”(不專業(yè)),學(xué)了沒有幾天我就逃出來了。一個大男人,靠給人挖腳、捏腳賺錢,實在沒勁。
逃出浴室,經(jīng)人介紹到一家小工廠學(xué)做鉗工,一個月工資只有七八百,勉強夠我糊嘴巴。就在這時,媽媽來廠告訴我,“我跟你爸離了!”我有點傻乎乎地問:“你們離婚怎么也不告訴我?”媽說:“告訴你有什么用?該離還得離!”她說得沒錯,盡管我耳朵聽他們吵架已經(jīng)聽出老繭來了,但從感情上總還是希望他們不要離。一家三口就這樣開始破碎,各自謀生。
在工廠做了一段時間,我跳槽到網(wǎng)吧,做“游戲代練”。我干這活兒,圖的是快樂,不是虛名,有老板讓我“代練”,又能掙錢,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有時玩的級別高了,老板開心,還會給點獎勵。一個月可以掙到1500元到2000元不等。要看老板小氣還是大方。
玩游戲是很費錢的事。有的游戲說是免費,其實是一個誘餌。因為只要你玩進去,按照要求需要不斷添置不同等級的“裝備”或“部隊”,這些都是要花錢購買的。付費的方式是用銀行卡或網(wǎng)上支付。你想進入高級別,就要買高級的裝備,花大價錢。有的人為了玩到某款游戲的“霸主”級別,往里扔10萬8萬是常有的事。你問玩過哪些游戲?有“魔域”、“征途”、“天龍八部”等。
前年,在我24歲那年,我身上出水痘,被醫(yī)生診斷是得了皰疹。網(wǎng)吧老板怕我傳染給別人,就把我給辭退了。我到醫(yī)院看病需要2000元醫(yī)藥費,還要付房租,跟父親又失去聯(lián)系了,沒法跟他要錢。我急需要用錢渡過眼前困難。
為了弄到錢,我開始打路邊小雜貨店、小超市的主意。白天我先觀察,看店里住不住人,錢款存放何處,等晚上店里打烊了再下手。這樣,我一連偷了四五家店。都是把卷簾門撬開進去拿錢。一次有時拿到幾千,少的只有幾百。居然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偷了錢,怕被警察逮了,我就跑到內(nèi)蒙古去了。沒有想到在內(nèi)蒙古也會被發(fā)現(xiàn)。公安局在偵破時,獲取了我的指紋,并把我的指紋輸入了公安系統(tǒng)的網(wǎng)絡(luò)。在內(nèi)蒙古入住酒店時,我的身份證往里一輸,指紋識別軟件就在當?shù)嘏沙鏊木瘓笙到y(tǒng)就發(fā)出了叫聲。他們到酒店來把我抓住,從內(nèi)蒙古送回了鎮(zhèn)江。我被判了一年刑。
還有幾個月就可以出去了。出去后,我準備再到內(nèi)蒙跟爸爸去學(xué)當浴室的搓澡技師。我承認過去我的觀念有問題,總覺得給人捏腳、搓背是丟人的事,沒有想到偷東西坐牢是更丟人的事。我沒有學(xué)好有多種原因。以前我像無頭蒼蠅到處瞎混,我交的朋友也都是一些成天瞎混的人。正經(jīng)的朋友交不到,有錢的富二代不會跟我們這類人交朋友,他們看不起我們。我交過幾個女朋友,談幾個月就分手了。家里太窮,不好意思往家里帶。我也無法跟女孩子談婚論嫁,現(xiàn)在結(jié)婚要有房有車,我什么也沒有。不敢跟女孩子長久交往,有了感情,一碰到實質(zhì)性的問題,就傻眼。
__________ 本文摘選自《小偷回憶錄》(陳歆耕 著,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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