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說,愛國和愛情是文藝作品兩大永恒的主題。從人性上講,古今中外,凡夫圣賢大概是一致的。不必說《梁祝》的柔婉纏綿、《共青團員之歌》的鏗鏘激昂,也不必說《胡笳十八拍》哀怨纏綿、《義勇軍進行曲》的慷慨激昂,只要聽《詩經》里所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意即水鳥的鳴叫聲都能引發人們對愛情的向往,就可證明音樂的魔力了。縱觀歷史,對于受奴役壓迫的民族,一首獨特的音樂便可成為他們一盞不滅的心燈。 雨果說,思想就是力量,而音樂則是一個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內心靈魂的獨白。聽音樂就如一個不吃五谷雜糧的出世之人,站在人生的邊緣進行冷靜的思考。當我解讀《高山流水》重山疊翠、清溪縈回美景,聆聽《漁歌唱晚》清虛靜泰、恬淡質樸的境界,我便明白,音樂能滿足人類情感交流、體驗、宣泄、調節等需要。它是人類共同的語言,使人們找到與人類世代流淌的情態的連接、融合點,能讓美好情態流入心靈,使之更純凈、高尚。 尼采說:“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音樂家們的境遇也有驚人的類似:1824年,貝多芬完成《合唱交響樂》時,和失聰抗爭多年,創造《命運交響樂》那激情澎湃的旋律時,已經完全失聰,幾乎以絕望的呼號作為作品的感情基調;無獨有偶,中國古代的一位狂生也把音樂作為生命的絕唱,嵇康生命的最后一刻,彈奏《廣陵散》,“神色不變,索琴彈之”,嵇康把內心的極度不平付諸于音樂,而達到置生死于度外,坦然自若的平和心態。 音樂是一門藝術,一門學問。《溪山琴況》中計數琴樂審美之24種況味,即:和、靜、清、遠、古、澹、恬、逸、雅、麗、亮、潔、潤、圓、宏、細、溜、健、輕、重、遲、連……有哲人說過:“音樂的表現是永恒的、無限和理想的。”確是如此,熱情、樂觀、氣勢宏偉的音樂可使內斂性格的人擺脫孤寂、羞怯,開闊胸懷,敞開心扉;寧靜深沉的音樂可以使外傾性格的人免于浮躁喧囂,使心境柔和沉靜,思索深入細致。 音樂這種獨特的表達方式為何能有如此巨大的魔力?帶著困惑的心情,我去書中請教先哲。《樂記》說,“樂者,德之華也”;馬丁·路德說,“音樂是萬德胚胎的源泉”;瓦格納說,“音樂用理想的紐帶把人類結合在一起”;叔本華說,“世界在音樂中得到了完整的再現和表達”;黑格爾說,“音樂的基本任務不在于反映出客觀事物,而在于反映出最內在的自我,按照它的最深刻的主體性和觀念性的靈魂進行自運動的性質和方式”…… 這一切不正是音樂堪當文化瑰寶的鐵證嗎?音樂可以陶冶情操,唐朝詩人張祜寫過一首《聽箏》:“十指纖纖玉筍紅,雁行輕遏翠弦中。分明似說長城苦,水咽云寒一夜風。”音樂可以安邦濟世,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音樂可使人類的內心世界互相溝通,在共鳴中使個體的心靈與整個人類的心靈交融共振,使一顆顆孤寂的心匯聚在廣闊的情感海洋中得到充實和慰藉。 有王維的一首詩為證:“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在中國文人音樂“心超物外”“神游氣化”的音韻中,人們會進入“寧靜而和諧,空明又無惱,且悠遠而千秋長存的自然世界”中去,獲得一種超越人與自然的、恒長的生命意識與浩瀚的宇宙精神。 諸葛亮在錚錚的古琴聲里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劉禹錫調素琴、閱金經;而我沒有草廬和陋室,只好在對音樂濃得化不開的愛戀里,抖落身上的風塵,望著前方走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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