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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淺草
? 如果沒有音樂，生活就是一個錯誤 ?
TAOLU MUSIC
如果說，要給追星的半生，截取幾個難忘的記憶片斷，日本民謠歌手吉田拓郎60歲那年的演唱會肯定要位列其一。
因為，那場演唱會的尾聲，上演了一幕極經(jīng)典的男女合唱。
當(dāng)拓郎彈著吉他，唱完《給我一個永遠(yuǎn)的謊言》第一段時，一名穿白襯衫、牛仔褲的女子大步走上舞臺。她扎著蓬松馬尾，像少女般羞澀、拘謹(jǐn)?shù)匚⑿χ屯乩梢黄鸷铣?/p>
全場的觀眾都沸騰了。因為這名女子，正是小道消息里拓郎的緋聞女友中島美雪。
那個時候，美雪已經(jīng)很少出來唱歌，更別說和人同臺合唱。拓郎說他當(dāng)時很緊張，不過美雪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吉田拓郎和中島美雪同臺
同臺的時間里，她幾乎沒有正眼看過拓郎，只是眼光偶爾掠過時，短暫停留兩秒。
她把這首委婉的歌唱得一臉鏗鏘，唱完轉(zhuǎn)身即走，白襯衫的背影瀟灑倔強。
這段視頻流出來以后，朋友圈就被刷了屏。但好玩的是，眾聲熱議的已經(jīng)不再是美雪與拓郎之間捕風(fēng)捉影的陳芝麻爛谷子戀情，而是時年54歲的中島美雪那顆少女心。
日本語系里有個詞叫“無齡感”。
無齡，大意是指不受年齡約束，始終按自己的心意生活，永遠(yuǎn)葆有青春期的熱情與好奇，可以自如出沒于任何時代而無違合感。
我看到這個詞的時候，腦中瞬間浮現(xiàn)出中島美雪的樣子。
永遠(yuǎn)的白襯衫、牛仔褲，永遠(yuǎn)的馬尾辮，永遠(yuǎn)挺拔的身姿、昂揚的氣勢，笑起來全無陰霾的臉，眸子里似藏著星辰大海般晶瑩透亮……
無論年歲幾何，記憶中的美雪，始終擁有一張青春的臉，仿佛永遠(yuǎn)都不會老去。可事實上，1952年出生的美雪，真實年齡已經(jīng)66歲了。
高科技時代，有人用超聲刀和玻尿酸保持一張年輕的臉，但是美雪，卻是用她對音樂的熱愛與生活的熱情，打造了一顆少女心安放在自己的軀殼里。
自75年出道至今，光陰已經(jīng)流逝了四十余載，但她的光芒似從無褪去那一天。
四十年前的她，留一頭黑長直的秀發(fā)，穿著白襯衫，在舞臺上光著腳，懷抱吉他自彈自唱《薊花姑娘的搖籃曲》時，就像鄰家女孩般清麗可人。
四十年后的她，染一頭栗金色卷發(fā)，在《西裝下的搖滾》激昂的前奏里，大步走上舞臺，帥氣地甩掉外衣，掮起電吉他霸氣開唱的剎那，則像西門町那些為搖滾瘋狂的辣妹。
誰會相信她已經(jīng)六十多歲？
美雪是當(dāng)之無愧的時代歌者。
自70年代到2000年，她一直持續(xù)不斷地產(chǎn)出著高質(zhì)量的作品，其中大部分成為了經(jīng)典。
75年，她寫出了可以傳世的《時代》一曲，拿到了世界音樂祭金獎。
81年，她以一首《惡女》風(fēng)靡日本，成為個人第二首冠軍單曲。
95年，她應(yīng)吉田拓郎之邀，給他寫了一首《給我一個永遠(yuǎn)的謊言》，這首歌后來成就了一則樂壇佳話。
2003年，她給日劇創(chuàng)作的主題歌《騎乘銀龍背上》被范瑋琪翻唱成《最初的夢想》，在國內(nèi)火得一塌糊涂。
樂壇有句戲言，說美雪憑一己之力，養(yǎng)活了港臺樂壇半壁江山。這話雖然夸張，卻也有事實基礎(chǔ)。她創(chuàng)作了六百多首詞曲，其中70多首被港臺歌手拿去改編翻唱。
2000年，我買過美雪一張精選CD——《美雪集-原曲流行極品》。這張CD里，
有被鄧麗君改編翻唱成《漫步人生路》的《習(xí)慣孤獨》，有被王菲翻唱成《容易受傷的女人》的《口紅》，有被湯寶如翻唱成《絕對是個夢》的《山貓》，有被張智霖翻唱成《逗我開心吧》的《見返り美人》……
寫了那么多年，唱了那么多，換成別的歌者，怕早已經(jīng)變得老氣橫秋，獨美雪的作品，始終保持著澎湃的激情與能量。
種永恒的生命力從何而來？故事要從1972年講起。
那一年，還在上大學(xué)的美雪第一次參加日本的全國民謠音樂祭。憑一首《我時常這樣想》，她拿到了優(yōu)賞獎，本來這時候出道正是機會，她卻放棄了這個機會。
因為當(dāng)時，她被擔(dān)任評委的詩人谷川俊太郎的一道考題扎了心。
谷川讓參賽的歌手們?yōu)樗脑姟段覟楹胃璩纷V曲，別人都把這道題當(dāng)成考試題去完成，美雪卻將它做成了心靈功課，她開始反思：我為何歌唱？為名？為利？為炫耀自我？
反思下來，她決定暫不出道。
三年后，她以一首《送你這支歌》交出了答案：歌唱啊歌唱，盡心竭力，懷著愛，為你而歌唱。
這個“愛”，在美雪心里是有大義的，愛音樂、愛世人、愛這個廣漠的世界、愛這個變幻的時代……盡心竭力，為“你”而歌唱。這個你，則是喜歡她音樂的所有人。
所以，當(dāng)別人為名為利爭破頭的時候，她卻后退一步，堅守著自己的初心，為時代賦歌，為眾生歌唱。
這樣的她，更像一個時代的拾穗人，在別人只顧奮勇往前沖的時候，她慢下腳步，用心拾取著這個時代的遺珠，譜出了傳世的樂章。
所以，哪怕她主動落后，時代卻從未拋下她。四十年里，她就像一只火鳳凰，驕傲地涅槃于一個又一個十年，變幻著不同的音樂風(fēng)格與形式，惟一不變的，是她的堅持。
這年頭，人人喜歡講初心。有人將初心喊成了口號，有人將之運作成了商品，還有人把它打造成了情懷。
而真正的初心，是像美雪那樣，用青春的熱血與理想去捍衛(wèi)。正是出于這種堅持，她才能一直葆有初出道時的熱情與天真，永遠(yuǎn)不會有中年的油膩與老年的暮氣。
要了解美雪似乎非常簡單。
身為天后級歌手，她的生活低調(diào)得就像個高中女生。除了演出以外，就是寫歌、唱歌、偶爾寫詩、散文或小說。
她不愛拋頭露面，也不喜歡炒作，很少上綜藝節(jié)目，幾乎零緋聞。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獨身，和母親一起生活，感情世界成謎。
有小道消息說，她是因為高中時最愛的男友在運動中犧牲，才一直不婚。還有個流傳最廣的八卦，說她是“一見拓郎誤終生”。
△吉田拓郎
吉田拓郎是日本重量級的民謠大師，也是改變?nèi)毡玖餍幸魳纷呦虻念I(lǐng)軍人物，就連羅大佑也曾視他為偶像。
美雪23歲剛出道時，拓郎29歲，名氣正如日中天。她那樣一個對音樂癡迷的女孩，仰慕前輩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年輕時的拓郎也很帥。據(jù)說為了能看他的現(xiàn)場演出，她甚至跑到他的LIVE現(xiàn)場做臨時工。
△中島美雪和吉田拓郎同臺
至于倆人之間是否談過戀愛，至今沒得到當(dāng)事人證實。反正拓郎結(jié)了三次婚，美雪至今未嫁。
他們之間最動人的佳話，當(dāng)屬拓郎49歲那年，因創(chuàng)作力枯竭，向美雪邀歌，希望她幫他寫一首“像遺書般的歌”。
然后，就有了這首《給我一個永遠(yuǎn)的謊言》。
美雪一生創(chuàng)作了那么多歌，寫給拓郎的只有這么一首。拓郎拿到這首歌的時候，感覺卻莫名其妙：她為什么會寫這樣的歌給我，我完全不懂……
其實美雪寫的這首遺書般的歌，與瓊.貝茲寫的《鉆石與陳銹》非常相似。
口語化的前半段，故事性的中間段，以及詩行一樣的后半段。同樣誨澀的歌詞，同樣蘊藏著深沉的感情與隱喻。
想當(dāng)年，拓郎的偶像是鮑伯.迪倫，而他與美雪也曾一起經(jīng)歷動蕩的學(xué)生運動年代。是否因為這個原因，美雪才寫了一首瓊.貝茲式的歌。真相無人知曉。
如果這種假設(shè)真的存在，那么美雪是在用她的一生在談一場永恒的戀愛。
只要這場戀愛不宣于口，她就可以一直做個夢中人。而一個戀愛中的人，永遠(yuǎn)是年輕的。
讓美雪這么多年保持少女感的最重要原因，是她一直活得自我且自由。
她一直按照內(nèi)心意愿在生活。不為名氣所縛。自曝喜歡“夜生活”，因為夜里出門不會被圍觀。
她所謂的夜生活，是在午夜街頭觀察行人，在二十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買瓶啤酒，約三五好友看一場足球。
私底下，她開朗豪爽，據(jù)說還有點毒舌，經(jīng)常搞些小惡作劇。
面對媒體的采訪，她也毫不掩飾性情，經(jīng)常雙手握拳捂在嘴角，發(fā)出魔性的笑聲，像個天真的孩子。
她還很愛演，內(nèi)心戲非常多，也很會自得其樂。
舞臺上，她有時候會故意粗聲粗氣的唱歌，并扮出一副惡狠狠的面相。
有時候會拋媚眼、露香肩大秀風(fēng)情，但她骨子里又是英氣硬朗的女子，所以這種造型會拗得特別僵硬，這樣的反差萌常令人忍俊不禁。
這個愛演的特質(zhì)，被她在一年一期的實驗音樂劇《夜會》里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美雪一人分飾多角，將霸氣、風(fēng)騷、古怪各種類型的人物演了個盡興。任性是任性的，可是千金難買我高興。
△《夜會》中的中島美雪
這樣的美雪，總讓我聯(lián)想到曾經(jīng)翻唱過她好幾首歌的王菲。
以女神經(jīng)自居的王菲，經(jīng)常在微博上寫各種段子，在生活中跟兩個女兒以姐妹自居，和親朋好友間聊天也是一個梗接一個地梗地拋，活潑得根本不像個奔五的人。
還有演員許晴也如是。縱橫娛樂圈多年，她始終像個未染世事的少女，愛hello kitty，愛史努比，從來哭笑由心，任由性情支配自己。
在這些人身上，你很難感應(yīng)到年齡這個閘門，所以會說她們有一顆少女心。
但是成年女性的少女心，是經(jīng)過過濾的。
生活上，她們獨立自主，不依附任何人，拒絕約定俗成的庸俗價值觀，也不理會外界聲音，始終堅持做自己。
精神上，她們保持著適度的天真，委婉的熱情，微溫的性感和有節(jié)制的感性。
她們心存美好，不輕易絕望。她們對這世界要求很低、標(biāo)準(zhǔn)卻很高。她們活得不驕不狂卻光芒萬丈。
如果你用心去看，會看到她們身上都有一個同樣的特質(zhì)：胸中有火焰，眼里有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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