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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雨兒爸爸的徒弟安安哥照例來她家拜年，這已是連續第三年來給師傅拜年。言語中安安哥得知師妹要去省城讀書。善于觀臉察色的雨兒已感覺到安安哥眉宇間的心事，敏感多思的她心知肚明，臉上卻故作愚鈍狀。過完春節，程雨兒于正月初八準時回江南絲綢公司企管科上班。第二天，按科長提供的草稿，吩咐雨兒繪制一張約莫1.3米長,寬1米仿如中國地圖壁掛版式的本公司年度方針目標展開圖。雨兒遵命，經連續數天的精心繪制，一幅長方形正楷字體的企業方針目標展開圖便完美掛墻。夏科夸她好筆跡。翌日，陳董事看了雨兒繪制的新年度本公司方針目標展開圖也表示基本滿意。 自從那天雨兒斗膽給陳董事寫了封納諫書后，他似乎有了約束自己舉止行為的跡象。正月十六早上，雨兒拿著去輕紡學院學習的通知書將離開絲綢公司并按上面的交通提示欲乘去省城學習的綠皮火車。出發前，雨兒去陳董事辦公室與他作道別禮。當雨兒途徑門衛室時，便收到了安安哥寄來的掛號信件，內心感到有些意外，來不及拆閱，便三步并作兩步走向陳董辦公室，門一如既往地敞開著，雨兒微笑著走近董事長，謙卑禮貌狀簡短話別，當此際，陳董故意奶聲奶氣地開玩笑說：“雨兒赴杭城學習，有機會我來學校看你”。話音落，雨兒心里約略泛起些許忐忑的波紋！沉默間帶著靦腆害羞的神色揮手作別。在趕往火車站的路上雨兒迫不及待地拆閱了安哥寄來的掛號信，其內容固然不出雨兒所料，大意說：“師妹將去杭城學習理應為你感到高興，不僅見識面更寬廣，結交的新朋友也會更多了，這對師妹來說確實是件很美好的事.可對于我來講卻頗具失落感，因為安安哥心里默默喜歡著師妹，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近來心緒起伏感到甚是不安，于是寫封掛號寄給雨兒。”這一刻，師哥師妹間隔膜著的那一層薄薄的心靈紙簾瞬間被安哥捅破。雨兒覺得自己的第六感覺超正！看了安安哥的來信她心里算是比較平靜。9.50分雨兒準時乘上了開往省城的綠皮火車。坐在車里，雨兒既激動又擔心，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去傳說中的天堂——杭州。 一路上，雨兒回憶著安安哥的為人。他比雨兒大四歲，頭腦靈活，勤勞能干；面容清秀，中等身材。平日里也常聽到父母親對他的贊許。列車徑直前行，車窗外的排排樹木齊唰唰地向后飛逝，可雨兒肚里心事凝結。輕聲問自己，怎么到如今還絲毫沒有生發想戀愛的念頭呢？是不是自己心理不健康？但雨兒又覺得自己清楚得很健康得很！只是心里沒感覺，坦言這一路走來從未有男生曾打動過她的心！忽然，雨兒想起那年那天奶奶和外婆在一起，曾經當著她的面說：“這枚好姑娘，不知以后會嫁給哪個有福之人？每次放學回家從不去串門閑聊，只知道做完作業做家務，總是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盡管是破舊的老房子。”雨兒聽了立馬回音：“放心，不嫁！我不想嫁。除非碰上了神仙！”記得那年雨兒十八歲。她十分清楚安安哥在父母心中是不錯的人選，可他絕不是雨兒心中所定義的那個“神仙”。 火車“咯噔咯噔”已駛向錢塘江大橋了！天堂般美麗的杭州即將呈現在雨兒的眼皮底下，此刻的她心里滿是激動。可是過了錢塘江大橋火車忽然減速緩慢下來，直至完全停穩，雨兒心里一急！難道到站了嗎？于是著急地問了問旁坐的乘客，才明白是南星橋站。雨兒這才舒了口氣。臨時停車后，火車再次啟動行駛，未幾，火車便到了杭州城站。雨兒按通知書上交通提示信息，拿著行旅箱第一次乘上了151路電車。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波，花樣年華的同學們先后抵達，相遇在靠近美麗的西子湖畔的輕紡工學院。莘莘學子大多來自東西南北輕紡企業的行政人員，報到后按老師的吩咐，雨兒和四位室友同住206寢室，彼此簡短招呼后，便各就鋪位。第二天正式開課，主講沈老師是地道的杭州人，看上去約莫50出頭。精神矍鑠，聲音洪亮，主要教授全面質量管理計量等方面的重要課題。學習實現全面質量管理是企業得以持續發展的核心理念。分析企業現狀，探究實施企業全面質量管理的有效途徑……校園生活算是清純，但總也是錯綜復雜地圍纏在一起，沒有任何人的學習生活能夠一帆風順，稱心如意。記得，一次貌美如花的室友朱學君考砸了，情緒非常低落，全班只有她不及格。她是雨兒的對床室友，這個周末的晚上，雨兒安慰學君不要氣餒，還陪同到武林門逛夜市散心。愛美的學君看中了一件紫羅蘭色的漂亮衣服，試穿后雨兒覺得好看，學君便買下了這美裝，這下她失落的情緒明顯被驅趕，雨兒心里暗暗為她高興。 時光似飛，杭城正值梅雨時節，一個周末的晚上程雨兒和同學周文雅、朱學君為解悶相約一起去勝利影院看電影，正當雨兒全神貫注地沉醉于劇情精彩之時，突然，寬銀幕邊上明晃晃地亮出：“請程雨兒去影院門口，有人找你！”的字樣。剎那間，愉悅的心境一下子被劃破，她焦急萬分！短時間里閃出幾多不吉利的可怕念頭：難道家里發生意外？難道寢室著火了？難道……？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當雨兒顫抖著，憂心忡忡地快步到影院門口，只見安安哥的身影立在她的眼前，是學院同室王靜姐陪他一起來影院的。此刻，雨兒的心猶如被重擊，感到悶恨，厭惡之情油然而生，感到無奈，感到沮喪，雨兒無法控制自己瞬間涌上心頭的躁煩情緒，責問：“找我干什么？我在看電影，難道等電影結束不可以嗎？我受到了驚嚇！你打擾了我！我討厭你！”傍邊的王靜姐聽了雨兒雷厲風行的話語簡直傻了眼，和平時的溫文爾雅簡直大相徑庭，此時此刻雨兒知道自己很失態，但是無法控制。 垃圾情緒過后，雨兒默默地反省著自己。心里自言自語，安安哥冒著暑溽悶熱大老遠地從越鄉到省城來看望雨兒的，他定是苦苦找尋后到了寢室，定是王靜同學告知他雨兒去看電影。于是就發生了剛才影院的一幕。雨兒離開影院走去，安哥也跟著來，見他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后，沉默讓雨兒更加悶騷，簡直不能再忍受，她極力平復自己，問道：“ 什么時候來的？” “ 剛到的。”他的聲音不禁有點激發雨兒心中的怨怒，只是表面刻意地控制著：“ 有住的了嗎？“有”，此時的雨兒已經徹底無語了。如果換作別的女生一定會感動得五體投地，或者感到無比的幸福。有這么個男生會對她這么深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會來探望她。可是，雨兒一點也不感動，甚至很排斥他這的這番深情。雨兒是個有著自己坐標，追求靈魂自由的人。她不欣賞的人，或者不愿意做的事，誰都勉強不過來，包括父母。 雨兒經過一個晚上的內心掙扎，決定明天（周日）陪同安安哥一起去逛西湖，聊以慰藉他的一番深情。某種程度上雨兒也給了自己一個積極了解安安哥的機會，試圖改變以往冷若冰霜般的固執態度。梅雨季，這天天公做作美，沒有強烈的光照，陰間小雨的好天氣。漫步西湖邊，不禁讓人想起蘇東坡的“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詩句來。雨兒和安哥走在一起雖然身段距離很近，總覺得沒有可講的話題，此時此境雨兒心里覺得彼此相隔甚遠。途徑湖濱攝影社，在攝影師的熱情招呼下，雨兒勉強和安哥拍了個合影。照片是立等可取的快照。 明天，安哥將離別返程，相聚和離別，都定格在這霪雨霏霏之中。六月杭城風雨濃，相逢何時，再逢何期？有些再見時還有再見時，而有些再見卻是永別。那樹葉上吹落下的雨珠彷如雨兒心里不愉快的淚滴。幾多別扭，幾許失落。今夜月殘缺，爬山虎努力向上攀爬，剪不斷理還亂，輕紡工學院苑廊就這樣被勾勒，留未來獨自徘徊。細數以往安哥來拜年的三個春節，雨兒對他也沒有任何不好的印象，可是今年此刻卻是那么地不同往常。在時光長廊里行走的青蔥歲月，終究要經歷幾番風雨幾多波折吧。第二天，雨兒看著手里那張昨天在西湖邊拍攝的合照，拿起一把小剪子，把安安哥的照片剪去，只剩下她一個似乎心里好受些。大凡生活就是這樣踐行苦澀或者殘酷的季節。讓時間將往事收藏。 涂鴉/2018-06-16晚間22.18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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