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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章武二年（222年）八月，吳蜀在夷陵大戰，陸遜火燒連營，劉備慘敗。退至白帝城，劉備憂憤成疾，一病不起。次年春，召諸葛亮等人托孤。劉備對諸葛亮說：“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諸葛亮跪拜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劉備又為詔敕劉禪：”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安排好后事后，劉備即撒手西去。 劉備一生志在興復漢室，至死念念不忘。白帝城托孤后，諸葛亮鞠躬盡瘁，為實現劉備遺愿先后五次北伐，但皆折戟而還。最終蜀漢也沒有一統天下，再造漢家江山，反而曹魏所滅。 蜀地四面環山，中間是一片肥沃的大平原。僅有北邊的漢中和東邊的長江兩條通路，都極為難走。因而常常出現割據自守的偏安政權，有“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后治”的說法。在劉備之后，東晉有成漢、譙蜀，五代有前蜀、后蜀，明末有張獻忠，民國時有劉湘。與蜀漢一樣，這些割據政權都未能問鼎中原，反被中原所滅。這幾乎成為蜀地政權的宿命，第一個挑戰這一宿命的人不是劉備，而是白帝城的建造者公孫述。 公孫述，字子陽，扶風茂陵（今陜西興平）人，其父為河南都尉，初以父官蔭為郎，補任清水縣長。公孫述熟練吏事，治下奸盜絕跡，由是聞名。王莽天鳳年間（14年―19年），公孫述擔任導江卒正（即蜀郡太守，王莽改制期間地名、官職名多有變化），治所在臨邛（今四川邛崍）。 新莽末年天下大亂，南陽人宗成自稱“虎牙將軍”，侵入漢中。商人王岑也起兵于洛縣，自稱“定漢將軍”，響應宗成。兩路人馬匯合后即南下入蜀。公孫述聽聞，就派遣使者迎接宗成等人。宗成到成都后虜掠暴虐。公孫述召集縣中豪杰對他們說：“天下同苦于王莽新室，思念劉氏很久了，所以一聽到漢將軍到，我就派人馳去迎接。現在百姓無辜而婦女兒童都成了俘虜，百姓的家室房屋都遭焚燒，這是寇賊，不是義兵。我想保郡自守，以等待真命天子。你們愿意同我一起干的請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走。”豪杰們都叩頭說愿意效死。公孫述于是使人詐稱漢使者從東方來了，命公孫述暫時代理輔漢將軍、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綬。就選精兵千余人，向東攻擊宗成等人。宗成大敗，被部將所殺，余眾皆降。 更始二年（24年）秋，更始帝劉玄派柱功侯李寶、益州刺史張忠，率兵入蜀。這一次是真的漢使來了，坐穩蜀地的公孫述又不認了。派弟弟公孫恢率軍迎敵，在綿竹大敗李寶、張忠，而后自立為蜀王，定都成都。而后公孫述派將軍侯丹開白水關，北守漢中。將軍任滿從閬中下江州（今重慶），東據捍（hàn）關，把守住了長江通道。于是巴蜀盡歸公孫述所有。 建武元年（25年）四月，公孫述自立為帝，國號成家（一作大成或成），建元龍興。公孫述稱帝前曾筑子陽城屯兵積糧。據傳公孫述稱帝之時，子陽城中有口井常冒出一股白色的霧氣，其形狀宛如一條白龍，直沖九霄。公孫述以為祥瑞，自稱白帝，子陽城改名為“白帝城”。 建武六年（30年），漢光武帝劉秀已收取天下大部，只有隴右隗囂、河西竇融和蜀中公孫述還在割據自立。此時中原戰亂已經持續多年，迫切需要休養生息。因而劉秀不愿意再繼續用兵，希望和平統一全國，為此派出了一批批的使者前去和談。 三方力量中，竇融離光武帝最遠，中間又隔著隴西的隗囂，但最傾向于歸順劉秀。而公孫述是抵抗劉秀最堅決的。隗囂則是搖擺不定，派馬援到先后出使蜀地和洛陽，探查各方虛實。 馬援與公孫述是茂陵老鄉兼好友，老友相見，本應促膝長談，憶往昔舊事。公孫述卻擺起皇帝的架子，招待馬援如同普通使者一般。在招待宴會上公孫述表示要封馬援為侯爵，并授予他大將軍的官位。馬援的隨從賓客以為受到了禮遇，都愿意留下來。馬援則認為公孫述只是是裝腔作勢，不能久留天下士，于是毅然返回隴右，并對隗囂道：“公孫述井底之蛙，妄自尊大，您不如專意經營東方（劉秀）。” 建武四年（28年），馬援攜帶隗囂的書信到洛陽，在宣德殿面見光武帝，光武帝對其坦誠相待。馬援回來后對隗囂盛贊劉秀，隗囂雖不高興，但聽從馬援之議，同意歸漢，派長子隗恂到洛陽去做人質。隗囂歸漢后最初的一段時間里確實幫了漢軍，堵住了欲從漢中北上的公孫述。但他始終有二心，在部下王元的攛掇下，隗囂與漢朝漸行漸遠。其手下親漢的馬援、來歙等人也疏遠隗囂，投靠漢朝。 公孫述與劉秀同年稱帝，更始政權覆滅后公孫述就在漢中屯聚兵馬糧草，準備出兵關中，進取中原。天下各州郡的牧守印都刻好了，公卿百官也都備置妥當，就等著把天下收入囊中了。建武三年（27年），公孫述派將軍李育、程烏率領數萬軍眾出陳倉，意圖會同割據陳倉的關中豪杰呂鮪侵犯三輔。但此時光武帝已基本平定關中，根本不給公孫述出頭的機會。李育、程烏剛出陳倉，就被征西大將軍馮異打的抱頭鼠竄，狼狽退回。呂鮪隨同李育一起逃奔漢中。建武四年（28年），呂鮪得到公孫述部將程焉援軍，再度出擊陳倉，被馮異、趙匡迎退。建武五年（29年），漢軍進攻漢中，守將延岑不敵，逃入蜀中。與此同時，征南大將軍岑彭在南郡大敗割據于此的田戎，并順勢攻克夷陵，田戎逃奔公孫述。漢中與夷陵被漢軍攻占后，公孫述就被死死困住，再無力爭奪天下。 隗囂見公孫述已成困獸，擔心自己會兔死狗烹，就聯合公孫述對抗劉秀。建武八年（32年），劉秀率領諸將西征，數路兵馬齊向隴右進發，竇融也從河西出兵協助漢軍。公孫述雖派遣李育率領萬余人援救隗囂，但無濟于事。漢使王遵與隗囂部將牛邯是舊友，寫信勸其投降，牛邯降漢被授予太中大夫。這樣一來隗囂的大將十三人，一十六個屬縣，十多萬士眾，都不戰而降。隗囂大勢已去，就帶領妻子奔西城。建武九年（33年）春，隗囂在圍城中病餓而死。第二年，來歙、耿弇、蓋延等攻破落門，隗囂少子隗純投降。 建武十一年（35年）春，光武帝兵分兩路伐蜀，吳漢、岑彭從荊州沿長江西上入蜀；來歙、蓋延率諸軍自隴西南下攻河池入蜀。漢軍過關斬將，勢如破竹。光武帝寫信給公孫述，陳述禍福，以表明君無戲言。但公孫述不為所動，反而狗急跳墻，派人刺殺了岑彭，另一路來歙也被刺殺。然而此舉并未能夠阻止漢軍進攻腳步。第二年漢軍就兵臨成都城下。劉秀再下詔書曉諭公孫述降漢，并表示不計較來歙、岑彭之事。但公孫述終無降意。 延岑向公孫述建議道：“男兒應當在死中求生，怎能坐著等死呢！財物是容易聚斂的，不應當吝惜。”于是公孫述散盡千金組織起五千死士向漢軍發起絕地反擊，漢軍大敗，吳漢墜落水中，抓著馬尾巴才得以出水。公孫述好讖緯之學，當年當年稱帝時就東拉西扯各種讖語牽強附會。漢昭帝時曾有讖語“公孫病已當立”，五年后，漢武帝曾孫劉病已即位，是為漢宣帝。這是一句早已應驗的讖語，但公孫述依舊自欺欺人，說公孫就是指的自己。危急存亡之時，公孫述又故技重施，玩起了占卦的把戲，卦相說“虜死城下”。公孫述大喜，認為吳漢等當死城下。于是親自率領數萬人攻吳漢，結果死于城下的是他自個。 作為秦始皇一統天下后第一個割據蜀地稱帝者，公孫述雖未能一統天下，又沒能像劉備那樣千古流芳。但作為一個統治者，公孫述在亂世中為百姓驅逐亂兵，安定一方，還是有貢獻的。故而在公孫述死后，蜀地百姓在白帝城所在的白帝山上為公孫述修了一座白帝廟，香火千年不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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