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三歲半還是四歲半,我的母親因受不了胃病(后來聽姐姐說的)的折磨,自縊離我們而去,我只記得大姐抱我把母親送上山,其他毫無記憶。我連母親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后來在夢中夢見的,只是形象模糊不清的影子,說不定是夢見的別人的母親。母親去世后,大姐把我帶到前邊李他婆婆家。沒有多久又把我送回了,聽說是她婆婆容不下我。之后,我手下的一個妹妹也死在搖籃中。 這以后,我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是一個只會耕犁打耙的莊稼漢子,不會做家務,更不會料理孩子。父親的脾氣很暴躁 ,動不動就打我。冬天,父親要和鄉親們下湖打魚,據說是大巴網,必須十幾二十人才能打的網, 各人都有崗位,少一個人都不行。父親總是大半夜悄悄地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當我醒來時,摸不到父親,屋里黑洞洞的,也沒有燈,那時有錢人家是洋油(煤油)燈,沒錢人家點的是香油(芝蔴油)燈。沒有火柴,父親總是用火鐮子(用砂石擦一塊鐵)打火,小孩子是點不燃的。這時嚇得渾身發抖,連哭帶叫,但沒有用,有時單著衣服往外跑,邊喊邊哭,有時把叔叔家旁披屋里住的奶奶驚醒,到奶奶那里再睡。因父親養不起奶奶,奶奶要自己養活自己,我們的事奶奶就管不著了。 后來我寫了一首詩:"母親乘鶴去,嚴父育兒郎。雛鳥含悲淚,新花遇冷霜。父勞披夜月,子獨守寒墻。苦難童年慘,無娘痛斷腸。" 描述的正是當時的情景。 后來,父親為我娶了個繼母,還帶來一個小妹妹。在我的印象中,這是一個刁蠻??講理又好吃懶做的女人。繼母的到來,使我更加陷入痛苦的深淵,經常因為與妹妹的爭執而挨父親的打,繼母的罵。還好,沒過兩年,她走了。 一九五四年,我正是要上小學的年齡,不知怎么患了急性腎炎,全身腫得象皮球似的。父親把我送到土地堂一個小診所治療,父親沒時間照料我,委托大舅媽照顧我,大舅媽天天背我去疹所,還好,一個星期左右消腫了,回到家就是漫長時間的禁鹽,人就象棉條一樣,軟綿綿的,但總算保住了一條命。這就是我的童年,無記憶的,有記憶的童年。我也寫了一首詩:幼小喪娘苦里煎,無兄無妹影孤單。有冤常惹嚴親打,無故頻遭繼母拳。祖母年高難照顧,姐家貧困也空憐。夜深犬吠頻驚夢,哭叫媽媽眼淚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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