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與智慧

大覺后知大夢，大知后知大善。

心學四訣云：“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人心本無善惡，但意念到處就有善惡。

有良知、正知、大知乃可論善惡。此智慧從善中得來，亦從惡中悟來。一味以善良教導人，實在是迂夫子大言不經世。

何為善？何為不善？佛陀百世，歷經苦惡。剜肉飼虎是善，金剛伏魔是善，觀音化身渡娘施人淫戲也是善果。善哉善哉，善卻何在？

佛云，勿信我，信般若。教人以善，不如教人以智慧。

善良不能使人智慧，而只有真正智慧的人才能真正善良。聽到狼嚎，有人為兔子鹿群擔心，不可謂不善。但殺盡群狼，食草一類無限繁殖，食物短缺不可避免，疾病流行不可避免，生態最終無以為繼。

所以那些擔心群狼的人也不過是小善，而不是遵循天地的大善，因為他們的善良沒有智慧來支撐。

大乘菩薩講究濟世的悲心和究竟空的智慧相輔相成，若是悲心太盛，也不過是敗壞菩薩，不入正道。魯迅筆下的祥林嫂、阿Q、看客群體真正致命的地方并不在于不善良，而在于不明白，在于不智慧。

王夫之說：“禮樂不待興于百年，抑不可遽興于一日，無他，惟其學而已矣。”學，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國民的素質。國民的素質是復興禮樂之邦的基礎。我們講民主，如果民主的觀念深入每個人的人心，自然就民主了，這是不言而喻的。

人類的歷史總是在坎坷中不斷向前發展。推翻帝制后，帝制就排在了民主政體的后面。因為真相是不可逆的，就像手上的兩樣東西，你明知一個是好的，你還會去選擇差的嗎？

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我們有理由相信歷史是向善的，并不是說人心就是善的，而在于我們相信我們的智慧能選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