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朝鮮宣祖朝的太醫官許浚于宣祖29年(公元1596年向宣祖提出,為了更好的扶危救困,醫治更多病患,或者說,讓更多的人更好的學習一些醫學知識,太醫院有必要編纂一部醫學大全,以把醫術普及化。 許浚所說展示出一片醫者仁心,并無不妥,朝鮮宣祖沒有什么理由拒絕,點頭同意,并安排了御醫楊禮壽、金應鐸、李命源等作為許浚的助手,協助許浚編纂醫書。 說是編纂,其實就是抄。 抄誰的?抄天朝中國的唄。 朝鮮半島的文化史從箕子朝鮮(商代后裔箕子所立的箕子國)算起,其所有的文化、禮樂、服飾、飲食以及醫學等等,無不受中國影響,并在此基礎上發展。 以文字為例,朝鮮半島數千年歷史中都以中國漢字為主流文字;以醫學而言,朝鮮半島數千年歷史中也都以中醫為主,尊稱“漢醫”。“ 事實上,朝鮮就一直奉中華天朝為正朔,以“小中華”自居。 許浚這些人要編醫書,當然不會象盤古嘗百草一樣,樣樣藥物都親自嘗試過,經過科學的臨床試驗再記述成書。他們要做的工作,就是做一或辛勤的搬運工、幸福的文抄公,從浩如煙海的中醫學書中抄出自己所需要的藥方,然后抄抄抄。 抄啊抄,抄啊抄,抄了大約十四年,抄錄了中國古代如《素問》、《靈樞》、《傷寒論》、《證類本草》、《圣濟總錄》、《直指方》、《世醫得效方》、《醫學正傳》、《古今醫鑒》、《醫學入門》、《萬病回春》、《醫學綱目》等80多種醫書,許浚們終于抄完成的一本他們心中的“醫學大全”書,全部用漢字寫成,共25卷,上呈給當政的光海君(朝鮮宣祖已死,在位的是光海君)。 光海君非常高興,搓著手掌說:“中國名醫真定(今河北省正定)人李東垣被世人稱為北醫,中國名醫婺州義烏(今浙江義烏市)人朱丹溪被世人稱為南醫,中國名醫吳陵人劉宗厚被世人稱為西醫,我看朝鮮名醫許浚也可以稱為東醫,東醫許浚的這部新作可使觀者鑒照萬物,那么,就稱為《東醫寶鑒》吧。” 于是許浚的集中國醫學作品之大全的作品就以《東醫寶鑒》之名流傳于世。 流傳來流傳去,到了1980年代以后,伴隨著經濟的騰飛,韓國開始“去漢字化”,在書寫文字中全部改作拼音文字的韓文,也就在1986年4月,韓國國會通過《醫療改正案》,把一直存在的“漢醫學”改為了“韓醫學”。也就是說,在1986年之前,世界上的醫療體系是沒有 “韓醫”一說的,韓國的醫學一貫都沿稱“漢醫”(即中醫),但經過韓國人這么一搞,“韓醫”橫空出世了。 更搞的是,所說是為了紀念《東醫寶鑒》出刊400周年,韓國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請該書初刊本列入世界記憶遺產名錄。 在韓國有關的宣傳中,《東醫寶鑒》被稱為是總結“韓醫學”精華的集大成之作。 可真別說,《東醫寶鑒》真的在2009年7月31日被第九屆世界記錄遺產國際咨詢委員會載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 世界教科文組織對其評價如下:《東醫寶鑒》內容獨特而寶貴,至今仍在得到應用,并且有很多方面比西方醫學要卓越。 韓國舉國同慶,專門舉辦各種學術活動和特別展覽。 其國內很多學者都認為確立“韓醫學是韓國傳統醫學的正體性”的機會來臨了。 著名學者韓大熙就直言不諱地說,通過申遺“要把韓醫學確立為我們民族傳統醫學的正體性之后,逐步向韓醫學的圣地而邁進”。 其實,《東醫寶鑒》95%的內容均輯錄自中醫著作,毫無原創性,將之稱為總結“韓醫學”精華的著作,根本就是完全無視歷史真實。 對于韓國人的做法,日本人頗不以為然。現在,日本對中醫仍以“漢方醫學”稱之。一位日本醫生說:“這是對歷史的尊重。” 年近七旬的上海市名中醫蔡淦教授早年曾讀過《東醫寶鑒》,他說:“這本書基本是中醫內容的重新整理編寫。可以說,凡是看過《黃帝內經》、《傷寒論》等中醫名著的,就不用再看它。況且,我們這些名著都比它早成稿一千多年。” 中華醫學會心身醫學分會會長、上海中醫藥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何裕民也說:“《東醫寶鑒》在一般的中醫藥圖書館都收藏的,我在求學時讀過,這本書的序言及其內容都明白無誤地說明了,這就是一本古代朝鮮人在學習中醫后用漢字編撰的一部關于中醫的圖書,在中醫史上其地位最多算是中等。在中醫(或漢醫)著作方面,如果要找出與《東醫寶鑒》平起平坐的書籍,至少有三五百種之多。至于獨創性,可以說是基本是沒有的,因為這部書并非原創,而是一部編纂之作,基本以纂輯中醫典籍為主,這怎么能說有什么獨創性呢?其本質就是一位朝鮮人學習中醫后所寫的向朝鮮人介紹中醫的集成讀本,所有理論觀點及用藥準則無一不是來自于中醫,其對中醫藥本身的貢獻主要在于推動中醫藥學在朝鮮半島的傳播,但并無產生一個新的醫學體系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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