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者,滬人也。少喜書畫,博聞強記,然其父惡之,嘗陰以囊螢捧書而觀。稍長,與大母更相為命。弱冠入上庠,卒業授徐匯郡宰夫。 其時,巍以一介書生出入于廟堂之高,漸不合于俗,公余以撿污穢之物為樂,名曰“垃圾分類”,同僚異之,朝廷以為病,除名于外,其取病退俸祿。 既出,巍拾荒更甚,家眷鄰人深以為恥,競相逐之,遂流落閭里,蓬頭垢面,然讀書愈奮。常于人家檐下、街角陋巷借光苦讀,小說大學無所不包。路人欽其言辭練達,學理精深,以為神。巍亦每日席天幕地,藏污納垢,簞食瓢飲,詩書相伴,自得其樂,如此寂寂無名二十余載。 己亥春,有好事者傳其言行于網絡,未幾,巍棲身之所街巷為之一空;其言談舉止充塞于抖音、頭條諸多喉舌;其文化造詣、人生哲理傳唱于市井,更有“大師在流浪,小丑在殿堂”之謂。一時輿論嘩然,巍之蓬蓽一時門庭若市,車馬喧囂,然巍恬然不為所動,行為愈恭。時人有施食授金者,弗受,語之曰:“拾荒,吾之好也。雖不容于俗世,豈因之低眉折腰乎?吾非乞,錢財于我如浮云!”如此聲名更盛。 嗚呼!讀書乃萬般之高品,奈何淪為今日之消遣?前有“犀利哥”,今有“沈大師”,皆以教化之名行炒作之實。眾人不讀古籍經典,浮于流量、網紅之流。文明之國,玩詩書于股掌之間,不學無術,唯金是論,孰之悲? 巍之名顯,非賴巍之絕卓,實賴眾人之低劣。巍雖乞丐,尚有詩書之氤氳、古樸之遺風,然眾人無非貪圖名利而已。消費文明、炒作文化,于國于民何利哉! (西安魏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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