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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小院講到第二次抗倭援朝戰爭中規模不大卻意義重大的稷山之戰，感興趣的朋友請查閱之前文章。 稷山之戰結束后，日軍沒有再敢于發動向漢城方向的攻勢，右翼的毛利秀元、加藤清正、黑田長政等軍團反而從忠清道南撤，這里面牽涉到多種原因。一是因為明軍在南原和稷山之戰中表現出的戰斗力讓日軍有所顧忌，實際上這種顧忌早在第一次戰爭的平壤之戰后就一直存在。二是日軍戰略上的考慮，本身眾大名對入侵朝鮮之戰并不是完全贊成，比如兵力分散、糧草供應難以為繼，許多人主張收縮防線，筑城防守，許多大名都在駐地修建城池，比如著名的筑城大師加藤清正修建的蔚山倭城。 在日軍收縮的情況下，明軍選擇了主動出擊，10月，麻貴派出李如梅部5000人進攻星州谷城，被日本援兵擊退。同月，名將彭友德率兵包圍了正在攻打青山的日軍毛利秀元部，戰果頗豐，但最后也被蔚山城內派出的援軍接應，撤退成功。 這樣，目標就集中到了一個地方：蔚山。 蔚山是朝鮮距離日本距離最近的城池，僅有160公里，所以是日軍重要的據點和中轉地，這里現在由實力大名加藤清正駐守，他手下的兵力有16000多人。 萬歷二十六年（1598年）正月二十九日，明軍以楊鎬為總指揮，麻貴為總司令，率領明軍四萬人，朝鮮軍一萬五千人，發動了第一次蔚山之戰。 明軍的戰略部署是，將四萬人分為三協，副將高策將中軍，李如梅將左，李芳春、解生將右，合攻蔚山。 明軍發起進攻的時候，蔚山外城還沒完全修好，所以城外駐扎著不少日軍，措不及防之下，日軍損失500多人后退入內城，也就是島山城據守。 加藤清正之所以被稱為筑城名家，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日本國內的熊本城、名古屋城、江戶城、名護屋等他都曾參與修筑，蔚山城作為日軍的重要據點，被他修得城高墻厚，尤其是內城島山城地勢陡峭，一時難以攻克，明軍只得圍城。 被包圍在城內的十天，是加藤清正軍旅生涯中最嚴酷的十天。他面臨的最重大問題是無水無糧。按照親歷此役的大河內秀元（守將太田一吉的部下）在《朝鮮記》中所記，當時的蔚山城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每天都有大批軍兵因為饑渴倒斃。城中的干涸的蓄水池里堆滿了尸體，原本不食畜肉的日軍官兵因為饑餓難忍，將城中為數不多的牛馬全部吃光。加藤清正在那些日子里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邊緣，如果毛利秀元和黑田長政的援軍晚到一天的話，清正也許真要在蔚山“玉碎”了。 加藤清正盔甲 然而，援軍終于還是來了。 小早川秀秋、毛利秀元、黑田長政等親自率領大軍從西生浦渡海而來，長宗我部元也親率水軍增援。 在圍城的第十天，加藤清正等到了援軍，他終于不必切腹了。 作為戰略部署，明軍對日軍可能增派的援軍是有考慮的，戰場調度，不能不考慮到這點。明軍中路的高策、吳惟忠的任務就是堵截彥陽、梁山方向的日軍，防止他們增援，也就是圍點打援。 想法很好，可是日軍很滑頭。 他們沒有從陸路來援，而是繞了個圈子。參與支援蔚山的眾大名在西生浦乘船，從海路出發赴援。 明軍只能干瞪眼，誰叫這時候他們還沒有制海權呢，朝鮮的水軍又在之前被打得全軍覆沒，海上現在是日軍的天下。這一切，要等一個人出現了才能發生改變。 等得到日軍不按套路出兵這個消息的明軍，再把吳惟忠、祖承訓調過去防守沿海地區日軍的登陸，不光時間上倉促，兵力上也不足，又要圍城，又要打援，顧此失彼，明軍在兵力上本來就不占優勢，如此一來，非敗不可。 麻貴意識到了事態嚴重。 他決定進行最后一博，集中兵力進行最后的攻城，楊鎬支持了他。如果能夠攻克，對日軍的士氣是個巨大的打擊，同時對本方有莫大好處，明軍可以據險防守，好打得多。 正月三日，楊鎬、麻貴親自督戰，對蔚山城發動攻擊。 可惜，這時候，士氣已泄。 打仗有了士氣，事半功倍，而士氣一旦喪失，就像瘟疫一樣，會彌漫到整個部隊，主帥的命令至少要打五折。 而城內的日軍，得到援兵將到的消息，士氣大振。 此消彼長，這個城，是攻不下了。 當日軍援軍繞過防守，突然從海面上出現的時候，明軍大為震驚，總指揮經略楊鎬甚至連命令都來不及下，就直接策馬往漢城撤退，說是撤退，不如說逃跑更恰當，麻貴也不甘落后，緊跟領導。 群龍無首的聯軍，除了撤退，還能有什么辦法？ 由于撤退并不在事先安排之內，又沒有人統一調度，所以非常匆忙，加上天降暴雨，日軍在隨后追擊，幸好負責斷后的副將吳惟忠、游擊茅國器延緩了追兵的步伐，就算這樣，聯軍也損失慘重。 對于聯軍的損失，同樣是莫衷一是，日本記載殺死了兩萬多人，這當然是一貫的夸大其詞，朝鮮史料也有自相矛盾，有天兵是役也, 前后上陳死傷, 通考查報實數, 則死者幾七百, 傷者又三千余人”“唐軍死者無數, 或云三千, 或云四千” 綜合來看，明軍四五千人的損失是有的，加上朝軍，達到一萬左右也有可能。 那日軍方面呢？日軍的損失主要是加藤清正的守軍，上面已經說過加藤清正幾乎要切腹，可想而知他的絕望。戰前加藤清正手下有16000人，到戰后統計，還剩萬余人，除了作戰被殺死的，其余基本是被餓死的，餓斃的日軍，應該有幾千人之多。 蔚山之戰，明軍確實是失敗了，沒有達成戰略目標，反而損兵折將，戰死的將領就有游擊楊萬金、千總麻來、李洞賓、周道繼、王子和、張應元、陳觀策、錢應太，把總郭安民，哨總湯文瓚等。 但同樣，此戰對日軍的心理打擊相當大。蔚山之戰結束后，軍諸大名害怕明軍再度大舉襲來，對保持朝鮮最前線的日據城池已經喪失徹底喪失了信心。于是他們十多個人聯名寫信，接連兩次寫信轉告給豐臣秀吉，要求將最前線的日據城池集體撤守，進行戰線收縮，直接撤到朝鮮最最沿海的地帶。 豐臣秀吉接到信后，先是一陣痛罵，不過罵歸罵，罵完了想想，他們說的似乎很有道理，特別是想到蔚山城被包圍后餓死日軍的慘狀，于是同意了部分要求，日軍再次往沿海收縮戰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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