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奈《日出·印象》 美學,是最沒用也是最有用的。 這種性質常常引起人們的憤怒和不滿。 有時連我自己都懷疑,我們這個研究了幾千年卻仍然不知所云的學科,是不是在扯淡? 我承認確實有不少“吃美學飯”的人是在扯淡,連我自己是不是在扯淡也沒有把握。所以我常常想,是不是干脆把它取消算了?不過這樣一來,恐怕又會有問題。 有什么問題呢? 就是我們可以取消美學,卻取消不了美。 生活中充滿了美,大家也都愛美,卻又說不清美到底是什么。 我們人類,這么智慧的一個物種,如果連“美是什么”這么個“起碼”的問題都回答不了,也說不過去吧? 那時候,恐怕又會有人嚷嚷:那些搞美學的呢?上哪兒去了?把他們找回來! 今天那就來講講,美學為什么是最有用的。 其實美學的第一個作用,就是滿足人類的一種好奇心,一種對已知世界和未知世界探索的愿望。 在人類歷史上,有不少工作,雖然并沒有什么直接的用處,卻為人類文化所不可或缺。對于這一類工作的評價,是不可以太急功近利的。 我們民族有一個不好的傳統,就是喜歡嘲笑那些憂天的杞人。 杞人憂天當真就那么可笑? 我看未見得。 至少,在并不確知天為何物的時候,你憑什么就敢肯定天一定不會掉下來? 沒錯,它今天不大可能掉下來,明天大約也不會,但明天的明天呢?明天的明天之后的某一天呢? 實際上,天體物理學家已經搞清楚了,我們這個宇宙是有年齡的,地球也是有年齡的。有出生的那一天,也有死亡的那一天。 那時又該怎么辦? 這就要弄清楚天到底會不會掉下來,而不是想當然地認為不會。 要弄清楚天會不會掉下來,就要先弄清楚天是個什么“東東 ”,它和地又是什么關系。這樣一來,自然科學就建立起來了。 其前提,則是杞人憂天。 可以說,沒有憂天的杞人,就沒有科學的探索,也沒有科學的精神。 實際上,許多表面上看起來沒有用的東西,其實往往可能是最有用的。 就說藝術,有什么用呢? 好像沒有。 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早就說過,畫出來的鞋子不能穿,畫出來的蘋果不能吃,詩人繪聲繪色地描寫騎術,自己卻不會騎馬。 藝術有什么用? 周谷城先生和梁思成先生在人民大會堂有一次對話。 周先生問梁先生:“你說這壁畫有什么用?” 梁先生大家知道啦,是清華大學建筑系主任,建筑大師,大家都以為他會說那壁畫如何如何有用的。 誰知道梁先生居然一笑說:“補壁?!?/p> 周先生又問:“這屏風有什么用?” 梁先生又答:“擋風?!?/p> 周先生又問:“那九龍壁又有什么用?” 梁先生又答:“避邪呀!”
大家都笑了是不是? 當時他們兩人也相視而笑。 那意思很清楚:沒用! 這一例子的出處已無從查找,且姑妄言之。 表面上看,藝術這玩意確實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藝術能當飯吃嗎? 能當衣服穿嗎? 能用來抵御強敵保家衛國嗎? 不能夠吧? 馬克思早就說過,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的東西只能用物質來摧毀。 說唱山歌就能把敵人都唱跑了,那是扯淡!藝術頂多也就起個輔助作用,鼓舞一下士氣啦,動搖敵人軍心啦。 就這,也有限,還得碰上特殊情況,比如楚漢相爭時的“四面楚歌 ”。 但是這個幾乎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卻又是不可或缺的。 你說世界上哪個民族沒有藝術? 哪個時代沒有藝術? 哪個階級沒有藝術? 潘鶴有件雕塑作品,是長征路上的兩個紅軍戰士,衣衫襤褸,饑寒交迫,卻在吹笛子。吹的人如癡如醉,聽的人如醉如癡。戰爭年代尚且如此,和平年代就更不用說,歌舞升平么! 事實上,許多民族,經濟不發達,科學很落后,人民生活水平低下,有的原始民族連文字都沒有,但是無一例外地有藝術。 達爾文,大家都知道啦。 有一次他來到了一個荒島,看見一群土著光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達爾文馬上拿出一些紅布,要他們做件衣服。誰知道這些土人立即將這些紅布撕成布條,綁在手上、腳上和腰上,然后跳起舞來。 這讓達爾文大開眼界。 原來他們寧愿沒有衣服,也不能沒有藝術,不能沒有美。 這樣的例子是有很多的。 事實上, 在人類文化和文明中,藝術差不多是最早誕生的,比科學和哲學早得多,幾乎僅次于工具。 這說明什么? 說明藝術必有大用! 有什么用呢? 這當然是美學要搞清楚的事情,但現在不能說。一說,就扯遠了。 大家可以先想一想。 敬請期待下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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