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絮語 | 牽著手，一起慢慢走

曾做過一個小測試：“你對自己身體上哪個部位最滿意？”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手”。我的手雖然不如有的女生那樣白嫩、纖細、柔軟，但十指勻稱，皮膚光滑，跟原裝的圓臉、肥腰、粗腿相比，太讓我滿意了。

睡覺時，手總愛握點什么才安穩。愛人的手寬大溫暖，握著最舒服。有時半夜醒來，發現手空著就趕緊去抓，偶爾把人握醒了，他哭笑不得地問：“我不在家時，你一個人怎么睡？”

我得意地說：“你不在家，有孩子呢。”孩子的手小小只，軟軟嫩嫩的，我總是不敢用力握著。記得他四歲那年，我拽他陪我睡午覺，握著他的手入睡得特別快。醒來后，發現床上只剩我一個人，手里竟被放著一卷手紙，那小子自己溜去客廳看無聲電視去了，給我玩了一回“移花接木”。

知道我愛握東西，孩子就大方地把很多玩具拿來讓我握，有軟乎乎的水晶泥，凸點藍橡膠球，指尖陀螺……等我握夠了他才收回去，自己慢慢玩。愛人還曾去山上撿一袋子小桃核，洗刮干凈后，用牙簽長的小鋼鉆鉆出孔，用細紅繩串成好幾個手串，讓我沒事就盤著玩。

有時，我會想，手這么“饑渴”是不是因為小時候沒有被滿足的關系？從記事起，就沒有被媽媽抱過，有時跟媽媽出門，她也總是在前面走得飛快，寧可遙遙地等我，也不肯牽我走，說牽著手拖拽費勁。兒時不懂事，跟姐姐也總是吵架，從沒有親近到可以牽手的地步。上學后，我的性格也孤僻，別的女孩子都會結伴牽著手去食堂、廁所，獨來獨往的我只好假裝驕傲，把兩只手插進深深的口袋。到了大學，終于學會如何去愛，交了兩個要好的朋友。傍晚，和她們牽手散步的時光是我大學生活里最美麗的記憶。十指連心，牽到了手，心就貼近了。

認識愛人時，他是第一個與我握手的學長，大方有禮的樣子給我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戀愛之初，牽手時心跳如鼓的激動至今難忘。詩經里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旦寫在情書里，就變得特別動人。我們相戀二十年，結婚十五年，如今，雖然牽著他的手不再悸動興奮，卻無比地安心踏實。

過年時回娘家，和姐姐躺在床上聊天。她擺弄我的手，說我的手有福相，白白胖胖的，一個繭子都沒有，不像她常年做活，手總是干巴巴的，繭子硬得自己都嫌棄。我夸她的手特別靈巧，能做好看的裙子，織漂亮的毛衣，干什么都干得好……那天，我們拉著手說了很多話，是這么多年里相處最溫馨的一次。

前段時間，媽媽來家里小住。我們早晚去湖邊散步。經過車水馬龍的路段她望而卻步時，我會輕輕地牽著她的手，一起慢慢走。她的手背瘦骨嶙峋，皮膚上滿是斑點和褶皺；手心里都是粗糲的裂口。看了心疼，摸著更心疼。雖然她說沒用，我仍堅持給她的手抹一層又一層潤膚霜，然后有時間就握著。希望她的心也能像我的心一樣，安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