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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創(chuàng)作有調(diào)性的音樂——第二次訪談鋼琴家德慕斯(Jorg Demus)

     lylla 2019-04-18

    最近幾年中,德慕斯(JorgDemus)三次來到中國演出。最初聽了他演奏的《哥德堡變奏曲》,激動不已,深感德奧學(xué)派黃金年代之余輝落在眼前。原以為這樣的演奏,一生聽一次也便滿足,未料還有后來的兩場音樂會。初次訪談完成于2015年11月,鋼琴家的第二次演出之后,因為關(guān)于德奧學(xué)派的某些東西,自己有疑惑縈繞于心,實在想問。竟由此冒昧地拜托了張克新先生,后者在時間條件已相當不利的情況下,促成了那次美妙的訪談。

    而去年,真沒料到鋼琴家又來了第三回,彼時他已87歲高齡,還依舊為自己選擇了分量超重的曲目。這次演出的節(jié)目冊的主要內(nèi)容,正是我先前那篇訪談。而我自己,也在一貫得隴望蜀的思維方式的驅(qū)使下,計劃了新一次的訪談。希望能補全上次的些許遺憾,同時也更系統(tǒng)、更周詳?shù)匾?guī)劃一些問題,等等。整個過程開始得相當順利,其間卻出現(xiàn)許多意想不到的事。可由此產(chǎn)生的,也的確是意想不到的成果。我作為訪問者,自己這么說也不覺得慚愧。

     

     

    張可駒(以下簡稱“張”):很榮幸再次采訪您。您從很早就開始研究早期鋼琴,并且不同時代的鋼琴作品也都采用過本真樂器來錄音。您曾經(jīng)說過,羽管鍵琴因為機械結(jié)構(gòu)的關(guān)系,其實并不適合用來表現(xiàn)巴赫。而對于早期鋼琴,并不在意類似的問題嗎?這些樂器對您演奏有何啟發(fā)呢?

     

    德慕斯(以下簡稱“德”):這要從早前的那些樂器說起。羽管鍵琴和管風(fēng)琴由于它們本身的結(jié)構(gòu)的關(guān)系,其實不太適合聲音上的塑造。因為每個音之間,并不能真正地連在一起,音色也缺乏變化,太相似了。卡薩爾斯曾在東京的一次晚餐上對我說:每個音都不要太相似,不能是“一樣的、一樣的、一樣的”這種狀態(tài)。演奏巴赫需要如此,彈莫扎特的奏鳴曲也不無二致。(鋼琴家哼出一段旋律)音色要有變化,就像德語的發(fā)音那樣,不是單純的說話,而是帶點朗誦般的語調(diào)。

     

    張:您既用現(xiàn)代鋼琴來彈莫扎特,也用本真樂器演奏,請問后者對您理解作品有怎樣的幫助?

     

    德:我想接近莫扎特先生,越接近越好。但這種“接近”,并不是設(shè)法觸摸他的頭發(fā)或牙齒,或他逝后的面膜,而是去接近他所使用的樂器。當年,那些擅長演奏鋼琴的作曲家們都有自己鐘愛的樂器,我就是要去研究這些樂器。莫扎特喜歡安東·瓦爾特的鋼琴,貝多芬喜歡布洛伍德,而舒曼就喜歡格拉夫的鋼琴。當我演奏這些樂器的時候,就能夠去接近莫扎特,去接近貝多芬了。

     

    張:您重要的合作者巴杜拉—斯柯達曾表示,如果巴赫或莫扎特看到現(xiàn)代鋼琴,恐怕未必會贊嘆其性能,而是感到這個像棺材一樣龐大的樂器聲音太大,又太渾濁。請問您對此怎么看呢?

     

    德:你為什么提到他的看法?

     

    張:因為你們都是對早期鋼琴最有研究的鋼琴家。很多鋼琴家都認為,倘若巴赫、莫扎特看到今天的樂器,便會欣然接受,巴杜拉—斯柯達卻完全不認同。請問您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德:這我怎么能知道呢?How do I know?

     

    張:在莫扎特的年代,鋼琴和樂隊的音量都與今日不同,二者的分量、比例您認為如何表現(xiàn)比較好?

     

    德:還是要從當代的、今天的角度出發(fā),就像我們沒有必要想著回到從前的薩爾斯堡,去吃莫扎特當時的某道菜。貝多芬當年用雙腿走路,我也是,可我現(xiàn)在腿腳不好,所以就坐汽車。這是今日的便利,當然沒必要拒絕。我雖然研究本真樂器,卻并不是歷史學(xué)者型的演奏家,我是一位音樂家。

     

    張:很少有鋼琴獨奏家像您這么熱愛藝術(shù)歌曲。

     

    德:那是因為其他的鋼琴家都很笨。當羅伯特·舒曼創(chuàng)作他的藝術(shù)歌曲時,他寫下了極美的鋼琴部分,也接受克拉拉的意見。我很高興,自己彈得足夠好,能夠去演奏他們創(chuàng)作的歌曲,彈那些被稱為伴奏的鋼琴部分。但不幸的是,我愿意為之伴奏的歌唱家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現(xiàn)在人們說我脾氣不好,因為我對他們喊叫。如果那些歌唱家不夠強大的話,他們就會被我的喊叫所擊垮。

     

    張:我特別想請您談?wù)勀氐乃囆g(shù)歌曲。有些獨奏家還愿意彈舒伯特、舒曼的歌曲,可是對莫扎特問津都不多。您卻將他的歌曲錄了多次。

     

    德:沒有“莫扎特的藝術(shù)歌曲”,不存在這種東西,莫扎特只寫過詠嘆調(diào)。

     

    張:沒……沒有?那么您和阿美琳、彼得·施萊爾這些人合作灌錄的又是什么呢?

     

    德:莫扎特只寫過詠嘆調(diào),歌劇詠嘆調(diào),音樂會詠嘆調(diào)這些。貝多芬創(chuàng)作了第一首藝術(shù)歌曲Lieder。

     

    張:可您錄過莫扎特和海頓的唱片。

     

    德:是貝多芬創(chuàng)作了第一首藝術(shù)歌曲,海頓寫的只是一些英文的歌曲,還有一些很小的“歌”。而“藝術(shù)歌曲”這種東西,其實是一位作曲家和他自己說話。(唱出貝多芬的《我愛你》WoO 123)貝多芬這樣的歌曲就是在和自己說話。(唱出舒伯特的《致音樂》)舒伯特也是這樣,和自己說話。莫扎特卻不然,在他的“歌曲”中,他并不是和自己說話,而是推出一個歌劇人物。就像他筆下的塔米諾、艾爾薇拉這樣,由他們來說話,莫扎特的歌曲中都是有角色的。

     

    張:我第一次聽到這么精辟的見解!

     

    德:那些歌唱家灌錄了“莫扎特Lieder”的唱片,但其實那個“Lieder”是后人寫的,而并不是莫扎特自己寫的。

     

    張:人們說舒伯特改變了藝術(shù)歌曲的歷史,您能談?wù)勥@個問題嗎?

     

    德:這么說是不對的。因為藝術(shù)歌曲其實是貝多芬創(chuàng)造的,而貝多芬和舒伯特又是同時代人,甚至他們?nèi)ナ蓝枷喔舨痪谩X惗喾以?827年去世,而舒伯特是1828年。舒伯特崇拜貝多芬,并向他學(xué)習(xí)。只是貝多芬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要做,要寫他的交響曲、協(xié)奏曲、四重奏等等,所以他沒有創(chuàng)作那么多的藝術(shù)歌曲。舒伯特寫了七個Volume的歌曲,而貝多芬只寫了一個。德國的藝術(shù)歌曲確實是從貝多芬開始的。

     

    張:您曾經(jīng)提到,要表現(xiàn)舒伯特的器樂作品,也必須了解他的歌曲。而他的《美麗的磨坊女》與《冬之旅》這兩部聲樂套曲,都是非常悲劇性的作品,《冬之旅》的結(jié)尾更是無以復(fù)加。

     

    德:那兩部連篇歌曲都以悲劇結(jié)束的說法也是不對的。

     

    張:Why?

     

    德:當《冬之旅》最后的旋律出現(xiàn)時,那個年輕人離開了。可在那之后,他很可能又活了五十年!《美麗的磨坊女》是真正的悲劇,因為最后主人公跳河自殺了。可《冬之旅》并不是悲劇結(jié)尾。這顯然是那個人生命中極為悲傷的時刻,但之后,他還會愛上別的女孩。你過去曾經(jīng)不快樂,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幸福了。我也有悲傷的時刻,但我沒有自殺,因為我不是悲劇的性格。不過,你為什么一直問這些同音樂史有關(guān)的問題呢?

     

    張:因為能像您這樣談?wù)撨@些問題的人,如今已經(jīng)鳳毛麟角了,所以我才問您。

     

    德:巴杜拉—斯科達對于很多歷史性的東西比我更了解,但我比他更有音樂性,哈哈。布倫德爾也是,他“腦中”有很多東西,“心里”卻沒那么多。可是,倘若缺少了“心”,缺少了“品位”,缺少了“靈魂”,都是無法理解那些偉大作品的。所以,你認為我今天所說最重要的話是什么呢?

     

    張:就是您剛才的總結(jié)嗎?我會銘記于心的。

     

    德:不,是卡薩爾斯對我說的那一句:永遠不能演奏雷同的音。當一個人枯燥地演奏時,是這樣的(鋼琴家唱出枯燥感十足的旋律),每個音都很準確,卻忽視了它們彼此之間的“連接”。但一個人如此演奏,也不會用這種狀態(tài)來說話。好的音樂就是語言,同語言之間的關(guān)系很大。可是中國人似乎并不是很努力地去學(xué)其他國家的語言,日本也是如此。有一次,我在日本的一個火車站里走進一家書店,里面沒有一本英文書,也沒有一份英文報紙。哪怕就辦公來說,沒有英語又怎么辦公呢?學(xué)習(xí)語言,學(xué)習(xí)音樂的語言是最重要的事情。

     

    張:您有一款錄音我特別著迷,就是您同費舍爾—迪斯考合作,為DG灌錄舒曼的《詩人之戀》,您能談?wù)勀谴魏献鲉幔?/p>

     

    德:有兩次錄音,一次是單聲道,費舍爾—迪斯考30歲時錄的,另一次是立體聲,當時他45歲。你聽的是哪一次?

     

    張:是立體聲的那一次。

     

    德:你要我談那次錄音,而我要反問你,你認為《詩人之戀》中的主人公,他應(yīng)該是多大年紀?

     

    張:我不知道,肯定不算大,但也不太幼稚,因為他處理失戀的態(tài)度同舒伯特筆下的……

     

    德:你到底認為他年紀多大!?當他唱出這樣旋律(鋼琴家唱出《詩人之戀》的開頭)。

     

    張:25歲左右?

     

    德:沒有那么大,也許只有19歲。這樣一個人在講述他的戀愛。費舍爾—迪斯考第一次錄音時年紀和他更接近,所以是第一次錄音比較好,更接近那個人物。

     

    張:也許,人看待戀愛的心態(tài)和年齡沒有必然聯(lián)系?

     

    德:這么說不過是紙上談兵。完全和年齡有關(guān),關(guān)系非常、非常大。當你成熟的時候,你在愛中給予的東西更多,而當你19歲時,并不是那種完全精神層面的愛。這樣,當他唱出“我曾深深愛過玫瑰、百合、鴿子與陽光,但現(xiàn)在……”(《詩人之戀》第3曲的開頭),這并非完全的精神層面的愛,而是全身心地投入,浸透在其中,這個年輕人在唱他最好的愛(the best)。

     

    張:能否談?wù)勀赪estminster的錄音?現(xiàn)在它們很有影響,在我們國家也有很多人熱愛這些唱片。那是個特殊的年代?

     

    德:哦,是的,是的,那是我最初的錄音。維也納有很好的音樂廳,而戰(zhàn)后,年輕一代的音樂家出現(xiàn)了。新一代的鋼琴家,巴杜拉—斯科達、我,海布勒、瓦爾特·克林,這些人登上舞臺,都想要演奏,還有布倫德爾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很多唱片公司都來到維也納進行錄音,那里又有兩個美妙的音樂廳,金色大廳和維也納演奏廳。他們自然樂意在那里錄了。而這些鋼琴家,他們也成為第一批灌錄LP唱片的人。我和LP的關(guān)系尤為緊密,因為LP是1948年發(fā)明的,而我是在1949年首次錄音。伴隨這個過程,維也納也從戰(zhàn)爭的摧毀中真正復(fù)活,Westminster的錄音就是記錄了這樣一個時代。正是在這個時候,唱片公司邀請我和巴杜拉—斯柯達灌錄了大量的莫扎特,還有眾多舒伯特,我們就是從那時開始合作的。

     

    張:能談?wù)勀途S也納愛樂首席們合作灌錄的室內(nèi)樂嗎?

     

    德:那是一個很短的時期,因為維也納愛樂的那些首席們……哈,他們都很驕傲,就是這樣。有一段時間維也納愛樂和古爾達錄音,但后來也對他失去了興趣,之后他們和布倫德爾錄唱片,這是由于唱片公司付了很多錢。在音樂會的現(xiàn)場,我和維也納愛樂只合作過一次。卡拉揚指揮樂隊演出巴赫的《第五號勃蘭登堡協(xié)奏曲》,原定采用羽管鍵琴,但是卡拉揚不愿意。他想在鍵盤樂器的部分采用鋼琴,并執(zhí)意邀請我來彈,這是唯一的一次。單單演出樂隊作品讓維也納愛樂的樂手們有些疲倦了,于是他們就組成一些相當迷人的室內(nèi)樂組合。譬如維也納演奏家合奏團,各樣的幾重奏,那些重要的四重奏,像演奏廳四重奏、巴雷利四重奏等。

     

    張:您早前在Westminster錄音,后來又在很多公司灌錄唱片。請問在這樣的過程中,您看到了怎樣的變化?

     

    德:在Westminster的時候很愉快,錄音的速度也快。大家的演奏充滿自發(fā)性,其實有時演奏得不好,也無所謂,也就過了,但所幸我演奏得還不錯。而在DG那邊,錄制一張唱片的時間要長很多。Westminster時期,經(jīng)常是兩天錄完,有時甚至就是一天完成。而在DG,往往需要一周的時間。Westminster的做法也不錯,可DG在技術(shù)的細節(jié)上關(guān)注更深。當然音樂方面都是由我們來提供了。當時巴杜拉—斯柯達與奧伊斯特拉赫合作灌錄了莫扎特的奏鳴曲,那些唱片也非常精彩。(注:這套唱片不是為DG錄的,鋼琴家應(yīng)該是回顧大致一個階段的錄音)

     

    張:可是很多人不喜歡奧伊斯特拉赫的莫扎特。

     

    德:我不管很多人怎么想,我只是自己買一張唱片來聽,看看究竟喜歡不喜歡?我從來不管很多人怎么想。如果我在意很多人的意見,我可能很早之前就自殺了。很多人都說勛伯格、韋伯恩的音樂了不起,但我覺得它們真的很恐怖。

     

    張:那您很喜歡奧伊斯特拉赫的莫扎特嗎?

     

    德:其實我喜歡巴杜拉—斯科達的部分更多些。奧伊斯特拉赫在音樂會上有很多精彩的演出,那些協(xié)奏曲,勃拉姆斯那首,西貝柳斯的協(xié)奏曲甚至更好。但表現(xiàn)莫扎特,某些句子需要處理得特別清晰,而奧斯意特拉赫的演奏就比較浪漫。所以我還是更喜歡維也納人演奏的莫扎特,當然他們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協(xié)奏曲肯定比不上他。不過那些錄音還是很好的,錄完后,奧伊斯特拉赫也很高興。

     

    張:一份唱片說明書中寫到,您跟隨埃德溫·費舍爾學(xué)習(xí),同富特文格勒、卡拉揚合作演出。他們都是當時最有代表性的音樂家,您能夠談?wù)勊麄儐幔?/p>

     

    德:事實上我沒有和富特文格勒合作過。原本有計劃,在1954年,他把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鋼琴協(xié)奏曲》的樂譜給我,讓我學(xué)了之后準備合作演出。但可惜,不久之后他就去世了,我失去了同他合作的機會。我非常崇拜他,卻沒能和他一起演奏。而卡拉揚,我與他合作了12次,曲目包括莫扎特《為三架鋼琴而作的協(xié)奏曲》,還有他最后的鋼琴協(xié)奏曲K.595,這首我們合作了多次。當然也包括之前提到的《第五號勃蘭登堡協(xié)奏曲》。我們在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和維也納都合作過,還有盧塞恩,當然還有柏林。你不好奇為什么我們會合作這么多次嗎?

     

    張:可是,這也很正常啊,您彈得這么好,而卡拉揚也是有品位的。

     

    德:不,不盡然,真正的原因是我感到自己同卡拉揚之間有某種“化學(xué)反應(yīng)”。同施瓦茨科普芙合作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反應(yīng)。就是合作的雙方都不用去改變自己原本的詮釋,彼此卻又能很好地合到一起。這是好的音樂家之間的那種“感應(yīng)”。和阿美琳之間也一樣,很快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好感。

     

    張:您和阿美琳灌錄的莫扎特歌曲,無論這些“歌曲”該叫什么,我真的太喜歡那張唱片了。

     

    德:不過我們合作舒伯特、舒曼的歌曲還是更好一些。你既然喜歡莫扎特的錄音,就應(yīng)該找那些藝術(shù)歌曲來聽。

     

    張:您剛才提到,富特文格勒曾把他的協(xié)奏曲給您,我很好奇您怎么看待他的作品?您自己也是一位作曲家,和富特文格勒一樣,而你們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在今天看來是相當保守的。

     

    德:相對于那首協(xié)奏曲,我還是更喜歡他的《第二交響曲》,那是富特文格勒的作品中我最喜歡的一首。他的小提琴奏鳴曲,《鋼琴協(xié)奏曲》和《第三交響曲》,這些作品我都了解。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第二交響曲》。他自己指揮柏林愛樂灌錄的那張唱片,你應(yīng)該找來聽聽。不過,富特文格勒身為作曲家,可說是處在一個(創(chuàng)作)流派紛呈的時代。有調(diào)性,無調(diào)性等等,當時都在激烈的碰撞。他指揮了勛伯格為柏林愛樂所作的變奏曲的首演。后來希特勒來了,將現(xiàn)代音樂定義為可怕的作品,所以富特文格勒也不能再去觸及。而我自己創(chuàng)作音樂,是從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最初是1946年。之前也寫過,但真正開始創(chuàng)作是從1946年,所以我對音樂風(fēng)格的取舍同希特勒來不來完全沒有關(guān)系。只是在我自己的品味中,進行自由的選擇,而我自己的品味也就體現(xiàn)在我的作品當中了。這次來上海,我也要在音樂會上彈我自己創(chuàng)作的奏鳴曲。也許你對這樣的作品不感興趣。可你究竟怎么看呢?

     

    張:哦不,事實上我很感興趣。我之前不僅聽過您的作品,這次還帶了唱片來請您簽名留念。富特文格勒的作品很感動我,您的作品也一樣。盡管您在唱片說明書中寫到,可別將它們與貝多芬的大作相比,但是在今天,您依舊敢于采用這么傳統(tǒng)的風(fēng)格來創(chuàng)作,僅這一點,已經(jīng)讓我無比欽佩。在20世紀,還有人寫如此動聽的音樂!

     

    德:其實無所謂“傳統(tǒng)的風(fēng)格”,我只是依照調(diào)性音樂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來寫。如果說,我是“依照貝多芬時代的風(fēng)格來創(chuàng)作”,那是不對的。和聲等等,我都只是采用一種最自然的調(diào)性音樂的語言來創(chuàng)作。貝多芬也是用這些自然的音樂語言來寫,勃拉姆斯也是,而到德彪西之后,基本上就結(jié)束了。我要回到那些偉大的音樂家的年代,向他們學(xué)習(xí),而不是去模仿他們。所以,要創(chuàng)作有調(diào)性的音樂,你這篇訪談就以此為標題吧,就寫《要創(chuàng)作有調(diào)性的音樂》。

     

    張:好的。最后的問題是關(guān)于貝多芬的音樂。您曾寫過關(guān)于貝多芬奏鳴曲演繹的書,新近發(fā)行的兩張唱片中,也分別收入兩首晚期奏鳴曲(Op.109與110)。演奏這些作品對您而言意味著什么呢?

     

    德:我只寫了半本,那是同巴杜拉—斯科達合著的,32首奏鳴曲中,每人寫16首。要說演奏它們對我意味著什么,哈哈,那么藍天對你意味著什么呢?太陽、月亮、水這些對你又意味著什么呢?貝多芬的奏鳴曲每一首都不同,有些真是偉大得無以復(fù)加,沒有人曾經(jīng)觸及那樣的境界。其中Op.111是最巔峰的,而Op.49中的小奏鳴曲,對他來說,也帶有一些娛樂的東西。這些奏鳴曲就像是天空一樣,天空既覆蓋著上海,也覆蓋著薩爾斯堡。你不妨具體到某一首奏鳴曲。

     

    張:我特別想問的就是最后的奏鳴曲Op.111,如此偉大的作品,它和貝多芬先前寫的那些二樂章奏鳴曲之間有關(guān)系嗎?

     

    德:不,沒有關(guān)系,它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貝多芬先前的二樂章奏鳴曲基本都是“小奏鳴曲”,可是Op.111的兩個樂章,就如同將兩個世界擺在你面前。第一樂章(鋼琴家唱出樂章的主題),它仿佛代表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問題,而第二樂章,代表了天堂的永恒。這首和之前那些作品沒有關(guān)聯(lián),只有音樂學(xué)家認為它們有關(guān)。

     

    張:您會將最后三首奏鳴曲看成一體嗎?

     

    德:我認為是的。因為貝多芬年輕時,經(jīng)常將三首奏鳴曲放在一個作品號里,Op.2 No.1、No.2、No.3這樣,Op.10與Op.31兩套作品也都是如此。最后三首奏鳴曲也許可以稱為Op.109的第一、二、三號,但由于它們彼此之間有極大的差別,每一首又都太重要,所以還是不能這么放。

     

    張:非常感謝您接受訪問。并且,我還要向您致以“個人的”、訪談之外的感謝。因為,其實我正是通過您的唱片,第一次真正愛上貝多芬的作品,是您與加尼格羅合作的五首大提琴奏鳴曲。

     

    德:加尼格羅實在、實在是一位非凡的大提琴家。不過,完成那套錄音的時候他已經(jīng)離開巔峰狀態(tài)了,盡管還是拉得很好。因為之前他遭遇到嚴重的事故,腿和腰都摔斷了。哪怕在傷愈之后,他演奏時也會感到種種不適。所以那套錄音完成以后,我們也沒有機會再合作演出了。但唱片本身還是很不錯的。

     

     

     

     

    以下是這次訪談的一小段后記:

    因為機會難得,之前又有一些時間準備,所以相對于前一次,一揮而就的訪談提綱,本次對于提問的內(nèi)容作了更加全面的設(shè)計。然而在具體操作中,我也只能奮力“見風(fēng)使舵”,以避礁石。所幸有張克新先生在,他既是最好的翻譯,又即刻為我指點迷津,因此需致以兩重的謝意。同時,也感謝起初幫我聯(lián)絡(luò)的李向榮兄。我始終期待他們所安排的演出。

    之所以從本真樂器的問題開始,除了因為德慕斯是這方面的專家之外,很多也是對于德奧學(xué)派一些更深層的好奇。焦元溥曾在《游藝黑白》中比較俄國鋼琴學(xué)派與法國學(xué)派、德奧學(xué)派之間的差別,認為俄國學(xué)派對于莫扎特的隔膜,有很多是因為他們的思維是從19世紀中后期,漸漸走向成熟的大鋼琴的性能中建立起來的。而德奧學(xué)派,以及法派的鋼琴演奏,則是從羽管鍵琴一路發(fā)展到海頓、莫扎特所使用的木結(jié)構(gòu)的早期鋼琴。因此他們表現(xiàn)莫扎特音樂更為得心應(yīng)手。

    我并不是認為他的觀點一定是對的,可畢竟,德奧學(xué)派與法派鋼琴家在表現(xiàn)古典作品時,音響構(gòu)思方面的相似仍是比較明顯的。就以莫扎特為例,欣賞施耐貝爾、肯普夫,或是蕾菲布、卡薩德絮的演奏,多少會發(fā)現(xiàn)他們對于“古典風(fēng)格”的認識有共通之處,即便他們的“莫扎特觀”可能完全不同。而在俄系的演奏中,甚少出現(xiàn)這種共通之感,在一些俄系思維主導(dǎo)的超技風(fēng)演奏中亦然。

    因此我很希望德慕斯能夠談一下本真樂器。因為系統(tǒng)性地研究早期鋼琴,他和巴杜拉—斯柯達畢竟是德奧學(xué)派真正的先驅(qū)。先前的鋼琴家們也會關(guān)心,但可能沒有這么系統(tǒng)。最著名的例子,莫過于吉塞金表示,他發(fā)現(xiàn)莫扎特的鋼琴是沒有踏板的,所以在現(xiàn)代鋼琴上演奏莫扎特,也應(yīng)當盡量不用踏板。談到這件事,巴杜拉—斯柯達半開玩笑地說:這是因為吉塞金的身材太高大了,如果他蹲下來看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今天的“踏板裝置”,在當時是用膝蓋來操作的。而到了他和德慕斯的這一代,不僅本真演奏蓬勃發(fā)展,他們也成為研究早期鋼琴的主力。

    然而,相對于巴杜拉—斯科達那種對于早期鋼琴的癡迷(譬如換三架琴,灌錄舒伯特D.960),德慕斯以現(xiàn)代鋼琴為根本,汲取本真,而后兼容本真的思維在他的錄音中也表現(xiàn)得很充分。正如鋼琴家在訪談中所說,研究本真樂器是他接近作曲家的方式,可最終的音樂表現(xiàn),很多仍需要從當代的、今天的角度出發(fā)。這也就是為何聽德慕斯演奏莫扎特時,我們從來不會感到他將樂器束縛在某種本真的格局之內(nèi)。鋼琴家會直接用本真樂器錄音,可一旦他選擇了現(xiàn)代鋼琴,對于這件樂器的音響特點的發(fā)揮,有時會驚人的大膽。但結(jié)果,又往往是樹立了“現(xiàn)代鋼琴上表現(xiàn)莫扎特風(fēng)格”的典范。與之相對,前述巴杜拉—斯柯達與奧伊斯特拉赫合作莫扎特的錄音中,鋼琴家采用現(xiàn)代樂器描摹本真的構(gòu)思,幾乎強烈得無以復(fù)加。他未必一直會這么彈,但此時,那樣的傾向很明顯。

    古老的作曲家面對現(xiàn)代鋼琴時可能出現(xiàn)的觀點,這一向是鋼琴家們眾說紛紜的話題,而像德慕斯這樣,直截了當?shù)鼗卮穑骸癏ow do I know?”或許也是值得我們記住的。事實上相對于樂器,鋼琴家反復(fù)強調(diào)的一點其實是語言。“好的音樂就是語言,同語言之間的關(guān)系很大。”前一次訪談中,他已經(jīng)提到卡薩爾斯的觀點,可當時我的確沒有意識到,那對于鋼琴家來說有怎樣一種提綱挈領(lǐng)的“指導(dǎo)意義”。不同的音,各自的變化、區(qū)分,彼此之間的連接,被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至于鋼琴家提到,中國人似乎并不熱衷于學(xué)習(xí)語言這件事,這勢必是他的誤解。事實上,目前國人對外語的熱衷已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但他碰巧遇上了我,考慮到翻譯占用時間,這些細枝末節(jié)也無從解釋了。假若外語人才沒有來進行此類的訪談,大概是因為他們在忙別的事情罷。

    哪怕在音樂之外,訪談中也有一些東西是值得我們?nèi)ニ伎嫉模拔覐膩聿还芎芏嗳嗽趺聪搿H绻以谝夂芏嗳说囊庖姡铱赡芎茉缰熬妥詺⒘恕!敝T如此類。至于鋼琴家提到,他會對歌唱家們“喊叫”,想必是確有其事,因為我碰巧也遇到了幾次。所幸沒有全垮,而這也就是你讀到這次訪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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