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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范 百靈鳥歌唱的季節(jié)，我們幾位文學(xué)朋友來到了北方大草原——莫頂牧村做客。這時候的草原，天與地、日與夜都是綠的，綠得一片清香，綠得無邊無際。五顏六色的野花熱烈歡迎我們。 當(dāng)我們看到老民歌手巴圖家門前的拴馬樁時，大家下車，整整衣帽，系好扣子，手捧禮物，跟隨翻譯老哈走進巴圖的家門。巴圖是遠近聞名的民歌手，盡管上了年紀(jì)，卻依然健壯如牛，他的一雙眼睛特別明亮，顴骨隆起富態(tài)的紫紅，下巴頦都胖出來了。巴圖與老伴塔娜站在一起做了個躍馬揚鞭狀，對我們的到來表示非常高興和歡迎。我們也獻上祝福，大家一起鼓掌，屋子里充滿了笑聲。 窗臺上的花朵被陽光涂抹得噴紅吐綠，縷縷的清香給蒙古人家送來了春意。坐在成吉思汗畫像下的巴圖老哥，很像橫立在他身旁的那把古弓。 巴圖老哥的孫女走進來，穿一身紅色的蒙古袍，花頭巾飄飄閃閃。她擺放下一個個木制的圓盤、方碟，碟盤里分別盛著奶干、奶片、奶塊、奶酪、奶皮子、奶豆腐、奶糕、奶果子……或扁或圓，或方或長，各式各樣，好似童話里小精靈們的白色食品，好看極了。巴圖老哥對大家說，到草原上吃白色食品是吉祥的，準(zhǔn)能嚼出大草原的味道。塔娜嫂子在每人面前放下一只銅制的碗，碗里有圓鼓鼓、金燦燦的炒米和黃稠稠的稀米丹奶油，她雙手提起大肚子奶壺給所有的碗斟滿蒙古奶茶，草原上那種特有的渾厚濃烈的香甜立刻撲鼻而來。飲用蒙古奶茶不能像《紅樓夢》里妙玉所說的細品，也不能像劉姥姥那樣去抿，而是要充滿深情地吮吸。我們品嘗著，頓覺身心溫暖。巴圖老哥說，蒙古奶茶香香的熱熱的，如同母乳養(yǎng)育了一輩輩的蒙古人。新中國成立初期，三千名江南孤兒來到草原，草原母親用愛與奶茶哺育他們，使他們茁壯成長起來，成為草原的主人，又代代繁衍后人。說到這里，巴圖老哥激動了，站起身唱起了老民歌《蒙古奶茶》：奶茶飄香的地方是故鄉(xiāng)，那里有咱的爹和娘，奶茶養(yǎng)育了牧歌，奶茶滋潤著成長，馬背上的蒙古人喲，都夸奶茶有力量…… 草原上，如果有人唱起民歌，在場的人不管是誰，都會盡情地伴唱、應(yīng)和。像蒙古歌王哈扎布一樣唱自己、唱別人、唱天地人間，充滿澎湃的激情。民歌大多詞少詞短，但都有“啊嗬吚”“吶咿耶”這些襯詞，還有修飾音、延長音，民歌柔美、綿長、生動，擅長表達與抒情。我們這些文字匠也不禁下場歌舞，或擺出奔馬的姿勢或揮舞套馬桿，大家跟著民歌手唱民歌《黃驃走馬》《勸羊歌》《遼闊的草原》……歡歌笑語充滿著屋子，動聽的音符如春風(fēng)拂在每個人的心上。 蒙古族同胞每當(dāng)激動或開心的時刻，就會飛身躍馬奔馳草原，如此才盡興、才酣暢淋漓。巴圖老哥戴上蒙古帽，揮揮手說：“奔馬！”當(dāng)大家跨上馬背亮開歌喉時，一群鳥從草叢中歡快地躥上藍天，翅膀上優(yōu)美的白翎毛扇動著，傳來天籟般美妙的聲音。它們是大草原上的百靈鳥，我們的歌聲與百靈鳥動聽的歌聲融匯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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