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有沒有讓你放下所有面具推心置腹的朋友?
你有沒有讓你無論何時何處都赤誠相待的朋友?
《唐詩三百首》里有過半的詩歌在歌詠友情。無論是李白贈汪倫還是杜甫贊李白,這些文人的朋友圈都成了當時津津樂道的話題。
在唐代大詩人中,有一對友人不得不提,“大唐第一友誼”——元白,元稹和白居易。

白居易比元稹大七歲,他們交情深厚,經歷相似,他們都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友情記憶留在了大量的詩篇中。
兩人同年登科,同年入朝為官,同年遭貶,同年又升官。理想抱負、文學素養、仕宦經歷,太多的相似之處讓他們天然地成為了好朋友。
元稹家里排行第九,沒稱官職,沒寫兄、君,白居易沒拿元稹當外人,直稱元九,其實更加親近。
元稹被貶時,白居易作詩與他,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寫的落下點什么。
《禁中作書與元九》
白居易
心緒萬端書兩紙,欲封重讀意遲遲。
五聲宮漏初明夜,一盞殘燈欲滅時。
元稹看后感動到淚目,感慨這封不尋常的信一定是出自白居易之手。
《得樂天書》
元稹
遠信入門先有淚,妻驚女哭問何如。
尋常不省曾如此,應是江州司馬書!
而當白居易被貶時,元稹聽說后更難過,帶病寫道:
《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元稹
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
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他們做夢也會夢到對方,元稹出駱谷至漢中盆地,發生了一件趣事。
元稹夢見白居易與他人同游慈恩寺,醒后卻發現兩人遠隔一方,便寫下了一首詩:
夢君同繞曲江頭,也向慈恩院里游。
亭吏呼人排去馬,忽驚身在古梁州。
而白居易在長安恰巧正與友人在慈恩寺游玩,思念遠處的元稹,賦詩一首《同李十一醉憶元九》
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籌。
忽憶故人天際去,計程今日到梁州。
我思念著你,你也思念著我,這種做夢都能夢到現實的巧合,說明二人對對方的感情已直至內心深處。

他們,就像是對方心里的鏡子,能關注到彼此心里的每一絲微小的感受。
慰藉、理解、相扶,所謂知己也不過如此,這樣情義深重的詩句太多太多。
不如意時,讀你的詩就讓我心安。
元稹寫:
我今因病魂顛倒,唯夢閑人不夢君。
白居易回:
不知憶我因何事,昨夜三更夢見君。
哪怕和你拉拉家常,也覺得很欣慰。
元稹寫:
嘉陵江岸驛樓中,江在樓前月在空。
白居易回:
誰料江邊懷我夜,正當池畔望君時。
巧了,你在江邊思念我的時候,我也在思念你啊。
元稹寫:
無人會得此時意,一夜獨眠西畔廊。
白居易回:
憐君獨臥無言語,唯我知君此夜心。
不用多言,我懂你。
你不在,生活應照常繼續,可我對你的思念永遠不斷。

“死生契闊者三十載,歌詩唱和者九百章”。
時間很短,歲月不長,這種“你懂我”的情誼穿越千年依然“金石膠漆,未足為喻”。
我們品評唐詩,常說那里面有盛唐氣象,有蕭瑟邊塞,有瑰麗想象,有兒女深情。
其實,也有元白這樣,心心念念相互惦記、只有彼此才能心領神會的一段友誼。
好的友情不過如此吧,交集貫穿在二人的詩酒人生里,同經風雨,靈魂相依。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與你無話不說、心有靈犀?
來源 / 光明日報
作者 / 斯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