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曄：鳥鳴

初春的早上，一走進(jìn)那片樹林，我就被鋪天蓋地的鳥鳴包圍了。

這是校園里的一條林蔭道，行道樹是幾十年的香樟樹，枝葉茂密，遮天蔽日，兩旁種著成片的九重櫻、白櫻和銀杏，還有差不多齊人高的八角金盤。連綿陰雨天后才見的陽光，催開了一樹樹白櫻花，也喚醒了沉寂多日的鳥兒。

周末清晨的校園很安靜，我站在路中，仔細(xì)諦聽鳥兒們的歌聲：曲調(diào)歡快明亮的、低沉婉轉(zhuǎn)的，節(jié)奏悠長的、短促的，啾啾，喳喳，嚦嚦……可惜在這多重唱中，我分辨不出不同聲部的主唱都是誰，那一刻，我真恨不得自己是能聽懂鳥語的公冶長。抬頭找尋，看不到一只鳥兒，只能感覺到樹影間有它們騰挪翻飛的身影。我拿出手機，按下錄像鍵，屏住呼吸慢慢移動腳步，錄下這滿眼的春意。

心中的歡喜無法言說，想與人分享，受上傳視頻長度的限制，編輯時我頗費腦筋，刪掉哪一段都萬般不舍。不出預(yù)料，朋友圈里果然說“真好聽”的人眾多，尤其是北方朋友更是稀罕。

學(xué)校在貫穿大半個市區(qū)的東山上依山而建，校園里樹木品種繁多，山南山北成片成林。在其間悠閑地漫步，花兒綻放，鳥鳴悅?cè)硕俊Ｗ叩缴狡孪滤募竟饏仓械男÷飞蠒r，我看見三只鳥兒在樹下覓食，暗綠色的羽毛，最讓人驚奇的是眼睛上的一道白色，像畫出的眉毛一樣。它們居然不避我，自在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趕緊拍下照片咨詢?nèi)礁纾f：這是畫眉，眼睛上一道白眉是它的標(biāo)志，叫聲清脆悅耳，還會學(xué)別的鳥兒的叫聲。我得意地說：我們學(xué)校樹林里的畫眉好多啊！

我再次停下腳步，在一團(tuán)雪白的白櫻花樹上，幾只暗綠色羽毛的小鳥，身形和麻雀差不多大小，有一只的尖喙上部還有一團(tuán)紅色羽毛，很是驚艷。冉哥發(fā)了幾張三峽地區(qū)的鳥類圖，對照一看，我才知道這種鳥叫火冠雀，有紅色羽毛的是雄鳥。讓人驚奇的是：雄鳥花枝招展，雌鳥反倒樸素得多。

依依不舍地離開林子，我步履輕快、心情舒暢地回到值班室，想想往日里枯坐辦公室，不知錯過了多少美妙的風(fēng)景。打開視頻，傾聽著鳥兒們的歡唱，心神寧靜。我坐下來，翻開早上剛剛拿到的海桑的新詩集《我的身體里早已落葉翻飛》，看到了這樣的詩句：“草窩里的蟲鳴/風(fēng)聽懂了/風(fēng)弄樹葉的聲音/鳥聽懂了/小鳥鳴唱的快樂/我聽懂了/我說我聽懂了/是說我愛上了/我正在山上聽鳥鳴/讓世界在山下等我。”聽著鳥鳴讀詩，我以為，這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