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最后的17年,崇禎皇帝同時遇到了3個致命的問題,在我看來是任何皇帝都解決不了的。其一,關外的后金已經在遼東戰場上占據優勢,其二,陜西的農民起義軍已經開始蔓延到全國各地,其三,在前朝魏忠賢的閹黨已經把朝中的有能之士幾乎殺了個干凈。所以崇禎這個亡國之君是當得最冤枉的,雖然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崇禎初年,陜西黃土高坡上民變蜂起,高舉造反大旗的饑餓民眾,拿起武器,與統治者對抗,攪得當局人仰馬翻。一時間,陜西成了一個火藥桶,官僚們視為畏途,沒有一個愿意繼任武之望留下的空缺。吏部以“會推”的名義,把看不順眼的耿介大臣楊鶴,上報給皇帝,要他出任陜西三邊總督。楊鶴并非貪生怕死之徒,但畢竟一介文人,從來沒有帶兵作戰的經驗,有點猶豫不決。 楊鶴立即向皇上說明,臣實在沒有戡定禍亂的才干,也沒有治理邊疆的閱歷。朱由檢卻不以為然,一定要他擔當這一重任。其實朱由檢看上楊鶴“清慎自持,撫恤將卒。”意思是說皇帝想讓人去撫恤農民起義,而不是用軍事上的圍剿。對于起義軍的態度,朱由檢前后變化多次,沒有很好的做到當機立斷。 楊鶴抵達陜西不久,就遇上了“己巳之變”。當地駐軍紛紛奉調“勤王”——保衛北京,陜西一下子陷于兵力空虛的狀態,根本沒有足夠的軍隊去剿滅到處出現的“流寇”。這下也就逼著楊鶴由圍剿改為招撫。不過,話要說回來,在圍剿與招撫之間,一介文人出身的楊鶴,當然比較喜歡招撫。 事后證明,招撫的計劃在當時是完全行不通的。 崇禎四年(1631)正月,朱由檢在接見進京朝覲的陜西、山西官員時,面授機宜,明確提出“宜撫不宜戮”的方針:“流寇”也是朝廷的赤子,宜于招撫,不必專門殺戮。 關鍵的問題在于招撫以后,把這些人安插到什么地方?因此必須有切實的賑濟措施,使他們有糧食糊口,然后才談得上解散;解散之后還必須安插,要切實給予耕牛、種子,使他們回到農村恢復生業。如果照此辦理,那么,“土賊”、“流賊”有生之樂,無死之心,自然而然就接受招撫。 陜西的封疆大吏似乎覺察到不祥之兆,紛紛對楊鶴的主撫傾向表示不滿。陜西巡按御史李應期向朝廷報告,楊鶴的招撫政策實施以后,固然有王子順、張述圣、姬三兒等小股“流寇”陸續來降,但王嘉胤等大股“流寇”仍然在延安、慶陽一帶活動,攻陷城堡。總督楊鶴一意主撫,繼續與陜西巡撫劉廣生聯手,派出官員四處招降,又有黃虎、小紅狼、一丈青、龍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小股武裝接受招撫。楊鶴、劉廣生發給他們“免死牌”,安插于延綏、河西一帶,又沒有妥善管理,結果導致這些地區遍地都是“降丁”,他們四出搶掠,成為新的“寇患”。在朝的言官也對楊鶴的撫局有所非議。 為了擺脫來自內外的壓力,為了向朝廷顯示招撫的功效,楊鶴匆忙策劃了招撫陜西最具戰斗力的“流寇”首領神一魁。 但招撫神一魁后,神一魁及其部隊的建制沒有摧毀,并且毫無約束,楊鶴要他們發誓,或者投奔官軍,或者解甲歸田,他們大多陽奉陰違,我行我素。形勢已經趨于失控了。神一魁從此把招撫看作兒戲。 最大的問題在于,數量眾多的為饑餓所迫的造反大軍,一旦接受招安,如何安置,是一個棘手的難題。接到楊鶴命令,安置神一魁部眾的延綏巡撫洪承疇,為此大嘆苦經:解散安插講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村落早已成為廢墟,沒有住處,沒有食物,數以千計的人何以度生?押回原籍未必肯回,解散又無處可散,實在是千難萬難。奉旨前往陜西賑濟的御史吳甡也看到了問題的癥結:“流寇”中大多是脅從的饑民,如果不解散,那么賑濟毫無益處。招安并不難,難就難在解散。解散的難處在于,使嘩變的士兵重新回歸隊伍,要按月發餉;使饑民返回原籍,要發給種子,讓他們安生。 一個月還不到,神一魁再度叛亂。一向支持楊鶴招撫的朱由檢,得到神一魁反叛的消息后,大為震怒,于九月二十三日下達圣旨,措辭嚴厲地說:楊鶴總督陜西,事權重大,竟然聽任流寇猖狂,而不加撲滅,涂炭生靈,大大辜負了朕的委任。立即革職,由錦衣衛押解來京審問。皇帝發現招撫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奏效,就改變立場,越來越傾向于剿殺。他對洪承疇、李應期把投降的“流寇”全部殺死,不但不指責,反而贊不絕口。 楊鶴的悲劇在于,他的思路沒有跟隨皇帝的旨意而變化,楊鶴書生氣十足地批評皇帝用人不當。他說:由臣出任總督,是用非其人。皇上平臺召對時,曾當面說明,自己沒有戡定禍亂的才干,也沒有防守邊疆的閱歷。念及報答圣恩,勉為其難,不料狼狽至此,實在是自己的失誤。同時他又毫不客氣地指出,自己到任以后,朝廷不斷從陜西三邊調兵遣將,保衛京師,致使當地兵力空虛,時勢一日難于一日。采取招撫的方針,也是形勢所迫。 皇帝朱由檢在他的奏疏上冷冷批道:“楊鶴正在候問,不得陳辯。”根本不給他申辯的機會。 楊鶴留下的空缺,由洪承疇頂替。洪承疇戰戰兢兢,唯恐步楊鶴的后塵,寫了“請寬前督”的奏疏,為楊鶴求情。他說:楊鶴到任以來,小心謹慎,由于災荒嚴重,“盜賊”愈來愈多,東撲西生,此滅彼起。神一魁之變,實在是時勢非常,出乎意料之外。懇請皇上從寬發落楊鶴。朱由檢毫不松口:“楊鶴自有裁奪,不必代陳。”根本不允許別人為他求情。 不久,楊鶴被發配到江西袁州。 當朱由檢將楊鶴革職查辦時,立即想到了屢建剿殺之功的洪承疇,任命他以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頭銜,出任陜西三邊總督。洪承疇接替楊鶴出任陜西三邊總督以后,拋棄招撫政策,專心武力圍剿,大開殺戒。 崇禎八年(1635)正月十五日,張獻忠、老回回、掃地王、太平王等幾股農民軍,突然進入鳳陽城內。鳳陽即元朝的濠州,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就是濠州鐘離太平鄉孤莊村人,在這里的皇覺寺當過和尚。他做了皇帝以后,為死去的父母建造了豪華氣派的皇陵;并且把這個發祥之地改稱中都,在此設置中都留守司,把濠州改為鳳陽府,由鳳陽巡撫兼任漕運總督,地位十分重要。農民軍看準了這一點,對它發動突然襲擊,調虎離山,突破官軍的包圍圈。 為了造成朝野震驚的效果,農民軍進入中都的紫禁城,焚燒皇陵享殿,以及朱元璋親筆題寫的龍興寺碑(龍興寺即皇覺寺),打開高墻,釋放關押的人犯,焚燒官府衙門。據事后的調查報告,一共燒毀巡撫、巡按、知府衙門、留守司衙門五百九十四間,燒毀鼓樓、龍興寺六十七間,民房二萬二千六百五十二間,殺死官兵三千多人。張獻忠還打出旗幟,自稱“古元真龍皇帝”,向明朝皇帝叫板。 洪承疇督剿西北,盧象升督剿東南,但是,如果河南形勢吃緊,洪承疇由陜西前往河南,配合盧象升;如果陜西形勢吃緊,盧象升應該進關,配合洪承疇,聯手掃蕩。 正當他們合力掃蕩中原之際,崇禎九年(1636)六月底,北方滿洲軍隊突破長城要塞喜峰口,七月初三日,北京宣布戒嚴,朝廷緊急征調各路將領保衛北京。正在湖廣鄖西征戰的盧象升,突然接到皇帝的調令,要他出任宣大山西總督,由平定內亂改為抵御外患。朝廷的這一人事調動,頗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味道,在加強北方邊防的同時,卻疏忽了中原的潛在危機。盧象升離開中原以后,“賊遂大逞,骎骎乎不可復制矣”,意思是說,從此農民軍得以大展身手,形勢很快就難以控制了。而盧象升在宣大總督任上,卻無法施展抱負,空懷壯志。盧象升的調離,“東西夾剿”的局面不復存在,洪承疇也孤掌難鳴了。 朱由檢環顧廷臣,沒有一個通曉軍事的干才,于是想起前任宣大總督、丁憂在家的楊鶴之子楊嗣昌。楊嗣昌提出了擺脫內外交困的方針:必須先安內,然后才能攘外;必須先足食,然后才能足兵;必須先保民,然后才能蕩寇。 圍繞這三個主題,楊嗣昌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張網”。所謂“四正”,就是陜西、河南、湖廣、鳳陽四個正面戰場,這四個地方的巡撫,以圍剿為主以防御為輔。所謂“六隅”,就是延綏、山西、山東、應天、江西、四川六個側面戰場,這六個地方的巡撫,以防御為主以圍剿為輔。把“四正”與“六隅”加起來,十個羅網,所以叫做“十面張網”。假如“流寇”在陜西,那么陜西、四川、湖廣、河南、延綏、山西的巡撫必須共同張網,六面合圍,總理入關和總督聯合圍剿;假如“流寇”在河南,那么湖廣、鳳陽、應天、山西、山東、河南的巡撫必須共同張網,六面合圍,總督出關和總理聯合圍剿;假如“流寇”在湖廣,那么河南、陜西、四川、應天、鳳陽、江西的巡撫必須共同張網,六面合圍,總督、總理都前往湖廣聯合圍剿。總之,總督、總理是隨敵剿殺,各地巡撫是四面合圍,不論主戰場在哪里,都要圍成一個羅網,這就是“十面張網”的意圖。皇帝對于楊嗣昌如此周到縝密的戰略方案非常欣賞,贊許道:只有你才能夠辦得到。 雖然楊嗣昌堅決主張圍剿,但皇帝還是在為以圍剿為主還是以招撫為主而猶豫不決。 崇禎十年(1636)八月,張獻忠在河南南陽遭到總兵左良玉的襲擊而受傷,幸虧他的部將、綽號“一堵墻”的孫可望奮力抵擋,才突出重圍。十二月,熊文燦派人前往勸降,八大王張獻忠和闖塌天劉國能表示了降意。正在前線監軍的太監劉元斌立即向朝廷報告:張獻忠求撫。楊嗣昌考慮到張獻忠最為驍勇善戰,唯恐其中有詐,主張命令他襲擊李自成、老回回作為考驗,否則就予以剿殺。皇帝以為不妥,駁斥道:“豈有他來投降,便說一味剿殺之理?”于是發出了“剿撫并用”的指示,事實上默認了熊文燦大膽招撫。 張獻忠摸透了熊文燦急于通過招撫立功的心理,將計就計,借此獲得一個喘息的時機。總兵左良玉密謀,待張獻忠一到立即逮捕,遭到熊文燦的極力反對。熊文燦只要投降這一形式,至于投降以后如何安排可以不予計較。張獻忠把部隊分散駐扎在谷城四郊,熊文燦只發給他二萬人的軍餉,其余必須遣散。張獻忠拒不接受,一定要發十萬人軍餉,并且表示愿意保衛鄖陽、襄陽、荊州三府的疆土。熊文燦深信不疑,立即發給十萬人六個月的軍餉。 張獻忠、劉國能的投降引起了連鎖反應,混十萬馬進忠、射塌天李萬慶、曹操羅汝才、過天星惠登相、整世王王國寧、托天王常國安、十反王楊友賢、關索王光恩等部農民軍陸續投降,湖廣、河南的心腹之患一下子得以平息。 崇禎十一年(1637)六月,李自成為了擺脫重壓,與殘存的六隊、祁總管等部合計三千人馬,由陽平關、白水江逃往四川。洪承疇命令陜西軍隊追擊,四川軍隊堵截,經過幾次激戰,祁總管投降,六隊損失殆盡,李自成僅一千人馬出川,進入漢中的深山密林。李自成不甘心失敗,走出深山密林,企圖進入河南,與尚未投降的革里眼、左金王、老回回等部會合,因此必須從潼關突圍。 洪承疇獲悉這一動向,命令孫傳廷在潼關南原布置埋伏,不讓一人一馬得以逃脫;又派曹變蛟從后面追趕。李自成邊戰邊退,在潼關南原遭遇埋伏,陣腳大亂,全軍覆沒。李自成丟棄妻女,與劉宗敏、田見秀等十八人策馬逃往商洛山中。 農民起義軍的困局似乎就要平息了。 這時皇上還在為先攘外還是先安內而猶豫不決,皇太極主動提出和議,崇禎皇帝猶豫不決,最后拍板,不同意和后金和議,朝廷下令征調正在平定內亂的洪承疇、孫傳廷保衛北京。這使楊嗣昌精心策劃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的戰略,宣告不攻自破。當時楊嗣昌曾經向皇帝建議,洪、孫二人之中應該留一人繼續平定內亂,皇帝拒不接受。 李自成為了重整旗鼓,帶了幾十名隨從,趕往谷城去會見張獻忠。這兩位同鄉戰友目前處境迥異,友情尚存。張獻忠設宴款待。酒過三巡,他拍拍李自成的背,戲言道:李兄,何不隨我而降,還仆仆奔走干嘛?李自成仰面大笑,連說:不可,不可。 此時此地兩人心照不宣,李自成知道張獻忠在谷城不過是權宜之計,并非真降,否則決不會冒失前來自投羅網;張獻忠明知李自成決不會隨他而降,開個玩笑而已。隨后就接濟他一批武器馬匹,讓他重整旗鼓,日后也好遙相聲援。 當時谷城縣的士紳親眼目睹李自成會見張獻忠后從容離去,埋怨熊文燦無能,沒有命令張獻忠生擒李自成將功贖罪。 張獻忠任用秀才潘獨鰲、徐以顯為謀士,要他們講解孫吳兵法,打造三眼槍、狼牙棒、埋伏連弩,操練團營方陣、左右營法,日夜策劃有朝一日重舉義旗。湖廣巡撫余應桂身臨其境,看得一清二楚,極力反對熊文燦的做法,寫信給熊文燦,提醒他:張獻忠必反,要他先下手為強。不料他的信使被張獻忠巡邏士兵俘虜,張獻忠馬上據此向鄖陽巡撫戴東旻告發:巡撫要殺我。熊文燦得知后,上疏彈劾余應桂“破壞撫局”。楊嗣昌本來就對余應桂先前曾經彈劾楊鶴心懷不滿,慫恿皇帝逮捕余應桂。余應桂被逮捕后,列舉許多證據,向朝廷說明張獻忠必反的種種跡象。朝廷不予理睬,把他充軍邊疆了事。總兵左良玉也看出張獻忠“反跡大露”,多次催促熊文燦發兵襲擊。熊文燦搪塞說:他雖懷貳心,但尚未開釁;你雖敢戰斗,但部眾未集。貿然出擊,其他受撫各部必然作出反應,得不償失。 崇禎十二年(1639)五月初六日,張獻忠在谷城再度起義,摧毀城墻,搶劫倉庫,釋放囚犯。他在過去一年里委曲求全,受到各級官僚敲詐勒索,起兵后,在通衢大道上張貼布告,公布索取賄賂的官員姓名、數量、日期,向當地人民宣布:自己的起兵是熊文燦逼出來的,指責總理熊文燦欲壑難填,勒索賄賂數以萬計。這一招,令熊文燦以及那些貪官污吏們羞愧得無地自容。朱由檢恍然大悟,悔不當初,下令革去熊文燦所有官職,要他立功自贖。 李自成聽說張獻忠在谷城起兵,立即召集部眾前往會合。八月間,兩支隊伍相會于竹山、竹溪間,旋即分頭進發。李自成從商洛山中向河南轉移,楊嗣昌擔心他進入中原,與左金王、革里眼會合,要左良玉堵截。李自成巧妙利用左良玉與楊嗣昌的矛盾,突破武關,進入河南淅川、內鄉。這種動向對于中原戰局的影響是巨大的,正如鄭濂《豫變紀略》所說,李自成進入河南就好像老虎出籠,再也無法制服了。 崇禎十四年(1641)正月,李自成占領洛陽。洛陽是福王朱常洵的藩封地,此人富甲天下,卻昏庸貪婪,又是個怕死鬼。被俘后,嚇得渾身發抖,叩頭求饒。李自成狠狠訓斥他:你是親王,富甲天下,河南饑荒,不肯拿出一分一毫賑濟百姓,你真是個奴才!隨即下令處死這個三百六十多斤重的大胖子,把他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放在大鍋子里面,和鹿肉一起燉煮,在西關周公廟舉行一場“福祿宴”。農民軍喝著酒,吃著福王肉和鹿肉,大快朵頤的同時,也解了心頭之恨。 張獻忠攻入襄陽城。年逾七旬須發盡白的襄王朱翊銘被押解到西門城樓上,嚇得渾身發抖,跪倒在張獻忠腳下,連聲大喊:“求千歲爺爺饒命!求千歲爺爺饒命!”張獻忠不無得意地譏諷道:“你是千歲,倒叫我千歲。我不要你別的,只借你頭用。”朱翊銘一聽,要借他的腦袋派用場,大驚失色,連忙討好說:“(襄王)宮中金銀寶玩,任千歲爺爺搬用。”他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免死了。張獻忠非常干脆地回答:“你有何法禁我不搬哩?只一件事,你不給我頭,那楊嗣昌不得死。”他的意思很明顯,襄王一死,楊嗣昌這個督師輔臣就得以“陷藩”這一罪名而伏法。說罷,張獻忠下令處死襄王朱翊銘,同時處死的還有王室成員四十三人。然后,打開王府倉庫,發放十五萬兩銀子賑濟災民。 崇禎十六年(1643)年底,攻占西安的李自成,十分明確地表明了他的意圖,渡過黃河進入山西,向東攻占北京,取明朝而代之。十二月二十三日,李自成向山西各地發布一道檄文,以明白無誤的語氣喊出了“嗟爾明朝,大數已盡”的口號。檄文中指出,自古帝王的興廢,關鍵在于是否得民心。你們明朝嚴刑峻法,橫征暴斂,使得人民無法活命。我們義旗一舉,四海之內望風歸附。本月二十日已派遣前鋒軍隊五十萬,百萬大軍隨后跟進。為此特地通告各地文武官員,應該認清形勢,早日獻城投降。繼續執迷不悟的官員,各地民眾把他們制服,交給我們,不僅可以得到獎賞,而且可以保住各處百姓性命。如果敢于頑抗,我軍所到之處,玉石不分,予以殲滅。 這下皇帝才知道,國內的起義危害遠大于關外的滿洲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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