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懷斯(Andrew Wyeth)《Up in the Studio》,水彩、丹培拉,43.2×60.6cm,1965年 從古至今,只有少部分“幸運兒”有機會在生前為世人展現自己得天獨厚的藝術才華,而剩下的大部分藝術家雖也獨具匠心,卻一生默默無聞。人們直至其離世后才恍然驚覺:人類竟失去一位如此閃耀的藝術巨匠。到底是什么阻礙了這些天賦異稟的藝術家生前立身揚名? 畢加索出席80歲大壽回顧展,1961年 當人們在畫廊內流連于巴勃羅·畢加索(Pablo Picasso)所創作出的藝術景象時,往往會折服于其精妙的創意與功力。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藝術家之所以成名,是因為其敏銳的藝術嗅覺與堅持不懈地創作,卻忽略了像畢加索這樣生前享譽盛名的藝術家只是少數。 約翰尼斯·維米爾《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油畫,44.5×39cm,1665年 無論是如今畫作價值連城,卻曾被批判為離經叛道的克勞德·莫奈(Claude Monet);還是現在名揚天下,但生前窮困潦倒的約翰尼斯·維米爾(Johannes Vermeer),無一不證實著:天賦與高產并非是藝術家生前成名的先決條件。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這些藝術家“生前”與“身后”的天差地別? 被無法社交支配的恐懼 安德魯·懷斯《Christina Olson》,版畫,212.9×161.3cm,1947年 根據哥倫比亞大學專家以18-20世紀的先鋒藝術家為例所作出的研究調查顯示:很多藝術家無法獲得他人賞識的根本原因并非是技藝不夠,而是在于無法社交。一部分才華橫溢的大師因在世時太過沉浸于自己的創作世界中,而顯得特立獨行、格格不入,才一直籍籍無名。 先鋒藝術家的復雜關系圖 而在2012年展于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以畢加索與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Totto O'Keeffe)為中心的先鋒藝術家關系圖也證實著:無社交,怎能成名?然而,社交并沒有人們想象得那么容易。相反,很大一部分藝術家因各種原因,都被無法社交的恐懼而困擾著。 安德魯·懷斯《Christina's World》,丹培拉木板油畫,81.9×121.3cm,1948年 被譽為美國當代最著名的自學作家、藝術家——亨利·達爾格(Henry Darger)就因無法社交而終身與世隔絕。直到他孤獨地在養老院離世,其作品才得以現世。 藝術家亨利·達爾格 這位擅長寫作與拼貼的藝術家,小時因患精神類疾病被送到虛弱心智兒童庇護所,而有嚴重發展障礙的他,在庇護所經常被強迫勞動并受到體罰。這段痛苦的回憶深深地影響了他的社交能力。 亨利·達爾格的插畫作品 成年后的亨利·達爾格一直孤身一人。除工作與參加彌撒外,他鮮少出門,將自己鎖在出租房內長達43年。直到1973年,這位有著嚴重社交障礙的藝術家離世,其頗有成就的攝影師房東——內森·勒納(Nathan Lerner)才在房內發現其藝術作品。這位一生心系兒童、才華橫溢的藝術家,將“孩子應有玩耍、快樂、夢想與平等發展內心一切想法的權利”在作品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亨利·達爾格墓碑 如今,世人在因勒納夫婦宣傳而成為當代最著名的非主流藝術家——亨利·達爾格碑前,刻下“藝術家”與“兒童保護者”的稱號,以緬懷、致敬這位與他們擦肩而過卻滿腹才華的藝術奇才。 藝術家愛德華·霍普 而亨利·達爾格絕不是個例,如何社交是部分大師們終其一生仍不得要領的心結。人們熟知的美國繪畫大師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若是沒有作為經紀人且活潑、善于交際的妻子協助,也險些因社交恐懼癥而在生前與人們失之交臂。 愛德華·霍普《Nighthawks》,油畫,84.1×152.4cm,1942年 愛德華·霍普《Automat》,油畫,71.4×91.4cm,1927年 熟悉其作品的人都知道,孤獨是這位社恐藝術家畫作的常見題材。無論是《Nighthawks》還是《Morning Sun》,愛德華·霍普筆下的人物與沉默寡言的本人一樣,總是疏離且不安。他將藝術家們因無法社交,在漩渦中掙扎、憂慮的苦惱描繪得淋漓盡致。 愛德華·霍普《Morning Sun》,油畫,1952年 在妻子的鼎力相助下,雖然婚后二人還是過著近乎隱士般的生活,但愛德華·霍普的才華與畫作卻走入更多人的視線,名氣也隨之越來越大。 我的時代還沒到來,有的人死后方生 德國著名哲學家阿圖爾·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曾總結:“我們在努力增長人類知識和思想的過程中,總會遇到來自時代的抵抗與阻力,這些東西就像是一塊塊沉甸甸的攔路石,人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難挪動分毫……” 梵·高《Self-portrait》,油畫,65×54cm,1889年 而先鋒藝術家們超越時代的審美與思想,無疑加大了其在本時代被他人認同的難度。其中,如今享譽國際卻在生前備受爭議的梵·高(Vincent Van Gogh)便是最佳范例。 梵·高《Starry Night Over the Rh?ne》,油畫,72.5×92cm,1888年 在現今世人眼中,梵·高是切切實實的藝術天才。他用急速流動的筆觸與絢麗的色彩完美地捕捉著眼前光鮮的世界,并宣泄著內心強烈灼燒的情感。作為表現主義的先驅,他深深地影響著無數后世藝術家。 梵·高《Almond Blossoms》,油畫,73.5×92cm,1890年 梵·高《Sunflowers》,油畫,73×95cm,1889年 然而,學院派——所見即所得的畫法才是當時的主流藝術。梵·高因漠視學院派珍貴的教條與理性,并大膽地將主觀情感浸入作品而飽受爭議。甚至有人諷刺其為“精神失常、不懂藝術的瘋子”,還將他的畫作貶得一文不值。 梵·高《The Potato Eater》,油畫,82×114cm,1885年 所幸,這位超越時代的藝術家并未因此而放棄自己的創作手法。相反,他在給弟弟的信中執拗地寫道:“我一定要努力創作出一些寫實但飽有情感的作品。” 一生顛沛流離、窮盡生命與情感擁抱藝術的梵·高,雖生前只賣出一幅畫作,卻在今天成為藝術界不可磨滅且最閃耀的巨星。正如尼采所說:“我的時代還沒到來,有的人死后方生。” Goran Djurovic《The Dialogue》,油畫,140×340cm,2014年 Goran Djurovic《Nach dem Regen》,油畫,125×155cm,2015年 縱觀古今,無數天賦異稟的藝術家因無法受到他人認同而懷才不遇、郁郁而終。他們一生默默無聞,甚至從未意識到自己在藝術領域的才華,后世人也屢屢為錯過這些藝術奇才而嗟嘆惋惜。 莫奈《Women with a Parasol,Madame Monet and her son》,油畫,100×81cm,1875年 然而當前,文化與藝術的全球化促使著人們開始用更加包容的眼光看待、接受那些與自己不同、更加前衛的藝術以及它們的創作者。藝術家們終于不再因超越時代或特立獨行而備受非議,甚至被形容為“瘋癲”。
與此同時,畫廊代理以及社交媒體的蓬勃發展,也使藝術家因社交恐懼、避世而不為人所知的情況得以改善。他們可以通過中間平臺宣傳自我、找到潛在受眾群,并舒緩直面社交所帶來的壓力與煩惱,從而獲得了更多獨處與思考的空間。 如今在這個多元化的世界,只要創作者擁有得天獨厚的技藝并不懈努力,則無須擔憂古調獨彈、知音難覓。自此,不再被無人認可所產生的焦慮與孤獨纏繞的他們,得以用更完美、自信的心境去創作與呈現。而這,便是藝術家們的黃金時代。 [編輯、文/劉亦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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