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婕妤(公元前48年—2年),西漢女辭賦家,是中國文學史上以辭賦見長的女作家之一。祖籍樓煩(今山西朔縣寧武附近)人,是漢成帝的妃子,善詩賦,有美德。初為少使,立為婕妤。《漢書·外戚傳》中有她的傳記。她的作品很多,但大部分已佚失。現存作品僅三篇,即《自傷賦》、《搗素賦》和一首五言詩《怨歌行》(亦稱《團扇歌》)。漢成帝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班氏被選入宮,受漢成帝寵信,被封婕妤。后來,趙飛燕和趙合德姐妹入宮受寵后,便設計陷害班婕妤。班婕妤從此不受漢成帝的寵幸,為防有生命危險,班婕妤懇求供養太后于長信宮。于是便作《怨歌行》以感傷自己的身世。 怨歌行班婕妤 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該詩又題為《團扇詩》《紈扇詩》《怨詩》,是一首著名的宮怨詩。該詩通首比體,借秋扇見捐喻嬪妃受帝王玩弄終遭遺棄的不幸命運。前六句是第一層意思。起首二句寫紈扇素質之美;從織機上新裁(裂)下來的一塊齊國出產的精美絲絹,像霜雪一般鮮明皎潔。紈和素,皆精美柔細的絲絹,本來就皎潔無瑕,更加是“新”織成,又是以盛產絲絹著稱的齊國的名產,當然就更加精美絕倫,“鮮潔如霜雪”了。二句喻中套喻,暗示了少女出身名門,品質純美,志節高尚;也是寫其內在本質之美。三四句寫紈扇制作之工:把這塊名貴精美的絲絹裁制成繪有合歡圖案的雙面團扇,那團團的形狀和皎潔的色澤,仿佛天上一輪團圓的月亮。此二句則寫其經過精工制作,更具有外表的容態之美。“合歡”,是一種對稱的圖案花紋,象征男女和合歡樂之意,如《古詩》中“文彩雙鴛鴦,裁為合歡被”,《羽林郎》中“廣袖合歡襦”,皆屬此類。故這里的“合歡”,不僅突出了團扇的精致美觀,以喻女子的外貌出眾,而且也寄托了少女對于美好愛情的向往;“明月”不僅比喻女子的光彩照人,同時也象征著她對永遠團圓的熱望。“出入”二句,因古人衣服寬大,故扇子可置于懷袖之中;天氣炎熱時則取出搖動,頓生微風,使人爽快。李善注云:“此謂蒙恩幸之時也。”但這話只說對了一半,其實,這兩句更深的含義是:嬪妃即使受寵,亦不過是侍候君側,供其歡娛愜意的玩物而已。 后四句為第二層意思:團扇在夏季雖受主人寵愛,然而卻為自己恩寵難以持久而常常擔心恐懼,因為轉瞬間秋季將臨,涼風吹走了炎熱,也就奪去了主人對自己的愛寵;那時,團扇將被棄置在竹箱里,從前與主人的恩情也就半途斷絕了。“秋節”隱含韶華已衰,“涼飆”,象征另有新歡;“炎熱”,比愛戀熾熱;“篋笥”,喻冷宮幽閉,也都是語義雙關。封建帝王充陳后宮的佳麗常是成千上萬,皇帝對她們只是以貌取人,滿足淫樂,對誰都不可能有專一持久的愛情;所以,即使最受寵幸的嬪妃,最終也難逃色衰愛弛的悲劇命運。嬪妃制度又使后宮必然爭寵相妒,互相傾軋,陰謀讒陷,班婕妤不就為趙飛燕所讒而失寵了嗎?“常恐”,正說明樂中伏悲,居安思危;這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乃是封建嬪妃的普遍心理狀態。此詩本是女詩人失寵后之作,而這里說“常恐”、用失寵前語氣,更顯得她早知此事已屬必然之勢,正不待奪寵之后,方始恍然醒悟。詩人用語之隱微、怨怒之幽深,千載之下,猶不得不令人驚嘆其才情麗感慨其不幸! 該詩完全符合這兩條美學要求:借扇擬人,巧言宮怨之情;設喻取象,無不物我雙關,貼切生動,似人似物,渾然難分。而以秋扇見捐以喻女子似玩物遭棄,尤為新奇而警策,是前無古人的創造。正因為如此,其形象就大于思想,超越了宮怨范圍而具有更典型更普遍的意義,即反映了封建社會中婦女被玩弄被遺棄的普遍悲劇命運。這正是本詩最突出的藝術成就所在。在后代詩詞中,團扇幾乎成為紅顏薄命、佳人失時的象征,就是明證。 其次,詩中欲抑先揚的反襯手法和綺麗清簡的語言也是值得欣賞的。前六句寫紈扇之盛,何等光彩旖旎!后四旬寫恐扇之衰,何等哀感頑艷!在兩相照映之下,女主人公美好的人生價值和這價值的毀滅,又對比何等鮮明!短短十句,卻寫出盛衰變化的一生,而怨情又寫得如此抑揚頓挫,跌宕多姿,蔚為大觀。 早年經歷 班婕妤是楚令尹子文的后人,左曹越騎校尉班況的女兒。班婕妤出身功勛之家,其父班況在漢武帝時抗擊匈奴,馳騁疆場,立下汗馬功勞。而她自幼聰明伶俐,秀色聰慧,工于詩賦,文才出眾,讀書甚多。 選入后宮 漢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漢成帝劉驁即位,班氏被選入皇宮,剛開始為少使( 下等女官 ),不久得寵,賜封“婕妤”。成帝讓班婕妤居于后宮第三區增成舍宮,婕妤也為皇帝生下一皇子,但是數月即夭折,之后班婕妤再也沒有生育。班婕妤經常誦讀《詩經》、《竊窕》、《德象》、《女師》等,而且每次覲見皇帝,都依照古代禮節。 皇帝專寵 漢成帝為班婕妤的美貌及文才所吸引,很喜愛班婕妤。為了能夠時刻與班婕妤形影不離,他特別命人制作了一輛較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游,但卻遭到班婕妤的拒絕,她說:“看古代留下的圖畫,圣賢之君,都有名臣在側。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紂、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坐,最后竟然落到國亡毀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車出進,那就跟他們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凜然而驚嗎?”漢成帝認為她言之成理,同輦出游的意念只好暫時作罷。 當時王太后聽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與皇帝同車出游,非常欣賞,對左右親近的人說:“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在這里,王太后把班婕妤與春秋時代楚莊公的夫人樊姬相提并論,給了她很大的嘉勉與鼓勵。樊姬很賢惠,曾輔佐楚莊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王太后把班婕妤比作樊姬,使班婕妤的地位在后宮更加突出。班婕妤當時加強在婦德、婦容、婦才、婦工等各方面的修養,希望對漢成帝產生更大的影響,使他成為一個有道的明君。但是漢成帝不是楚莊王,自趙飛燕姐妹入宮后,聲色犬馬,班婕妤受到冷落。 趙氏誣陷 趙氏姐妹入宮后,飛揚跋扈,許皇后十分痛恨,無可奈何之余,想出一條下策,在寢宮中設置神壇,晨昏誦經禮拜,祈求皇帝多福多壽,也詛咒趙氏姐妹災禍臨門。事情敗露以后,趙氏姐妹故意講,許皇后不僅咒罵自己,也咒罵皇帝,漢成帝一怒之下,把許皇后廢居昭臺宮。趙氏姐妹還想利用這一機會對她們的主要情敵班婕妤加以打擊,誣陷班婕妤參與“ 巫盎” 案。漢成帝聽信讒言。然而班婕妤卻從容不迫地對稱:“我知道人的壽命長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貧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變。修正尚且未能得福,為邪還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豈肯聽信沒信念的祈禱?萬一神明無知,詛咒有何益處!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漢成帝覺得她說的有理,又念在不久之前的恩愛之情,特加憐惜,不予追究,并且厚加賞賜,以彌補心中的愧疚。 班婕妤是一個有德操的賢淑婦女,經不起互相讒構、嫉妒、排擠、陷害的折騰,為免今后的是是非非,她認為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因而繕就一篇奏章,自請前往長信宮侍奉王太后,把自己置于王太后的羽翼之下,就也不怕趙飛燕姐妹的陷害了,漢成帝允其所請。 請居深宮 班婕妤前往長信宮侍奉王太后,從此呆在深宮。班婕妤憐憫年華老去,借秋扇自傷,作《團扇詩》,又稱《怨歌行》,班婕妤自知,自己如秋后的團扇,再也得不到漢成帝的憐愛了。不久,趙飛燕被冊封為皇后,趙合德也成了昭儀,然而這些都與班婕妤無關了,她除了陪侍王太后燒香禮拜之外,長晝無俚,弄箏調筆之余,間以涂涂寫寫,以抒發心中的感慨,從而為文壇留下了許多詩篇。 落寞晚年 漢成帝在綏和二年三月,崩于未央宮。漢成帝崩逝后,班婕妤要求到成帝陵守墓以終其生。于是王太后讓班婕妤擔任守護陵園的職務,從此班婕妤每天陪著石人石馬,冷冷清清地度過了她孤單落寞的晚年。大概一年后班婕妤就病逝了,時年約四十余歲。死后,葬于漢成帝陵中。 參考資料:《漢書·外戚傳》《漢書·卷九十七 下·外戚傳第六十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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