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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己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為賦。 這首《摸魚兒·更能消》是辛棄疾四十歲時，也就是宋孝宗淳熙六年（1179年）暮春寫的詞。辛棄疾自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渡淮水投奔南宋，十七年中，他的抗擊金軍、恢復中原的主張，始終沒有被南宋朝廷所采納，加上仕途屢次遭挫，而今調(diào)往距離前線更遠的湖南去，更加使他失望，當同僚置酒為他餞行的時候，他寫了這首詞。詩中抒發(fā)了詞人胸中的郁悶和感慨。同時，也具有較高的藝術(shù)之美。 首先，巧用典故美 在詞中，詞人運用了典故，往往是借古諷今，不但增強詩歌的內(nèi)蘊，而且含蓄地表現(xiàn)出自己的情感思想。比如，詞的下片“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中，就運用了陳皇后失寵于漢武帝的故事。陳皇后失寵以后，被安置在長門宮，曾送黃金百斤，請司馬相如作《長門賦》，希望能把武帝感動，復得寵信。此典故，意謂陳皇后本可以重新得寵，因遭受妒忌讒言，縱有“相如賦”，佳期還是被耽誤。詞人用這個典故，暗示了忠良之士不被信用，即是有愛國之心，卻無處訴說。又如，詞中“君莫舞，君不見、玉環(huán)飛燕皆塵土”中，就用了唐代的楊玉環(huán)和宋代的趙飛燕最終不幸的典故。我們都知道，楊玉環(huán)得到唐玄宗的寵幸，趙飛燕得到漢成帝的寵幸，前者被賜死馬嵬坡，后者被廢為庶人，自殺身死。詞人用這些典故，其本意很明顯的，他是要說明現(xiàn)在一些在朝中得勢的小人們，雖然可以得寵一時，但終無善果。這樣，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思想，更使詞具有歷史文化意蘊，也提高了思想意義的深刻性，情感的深沉性。 其次，托物寄情美 托物寄情中的“物”應是廣義的，包括人、事、景、物。托物寄情就是詩人把所抒發(fā)的情感寄托在對物（人、事、景、物）的詠嘆上。在這首詞中，托物寄情的“物”，不但是對景物的描寫，而且也有對歷史人物的哀嘆，在這些形象中，生動地表現(xiàn)了詞人遭受排擠而郁悶的情感，以及忠心報國的壯志。詞的上片寫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shù)。”這里，詞人借景抒情，詞中那“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的殘春景象就暗示了南宋南渡后國家危殆的局勢。“匆匆春又歸去”就暗示著南宋國勢江河日下，無法挽回的局面。詞的下片，借用陳皇后遭受讒言被貶，暗示自己懷才不遇，政治失意。又借唐代楊玉環(huán)和宋代趙飛燕的故事，暗示陷害忠良的人沒有好的結(jié)局。詞的下片的最后：“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不但照應開頭，更為重要的是它暗示著國家正處于衰微狀態(tài)，形式十分危急。詞人在傷春與宮怨中，把現(xiàn)實與歷史結(jié)合起來，迭相推移，在不斷交錯發(fā)展中將情感推向高潮。可以說，全詞處處寫景，句句言情，形象而含蓄地抒寫了胸中的郁悶和感慨。 再次，結(jié)構(gòu)曲折美 這首詞在結(jié)構(gòu)上，采用起、承、轉(zhuǎn)、合的基本布局方式。就全詞來說，圍繞因國勢衰微、小人得志而自己懷才不遇而引起抑郁憤懣之情展開。上片借用殘春，暗示了國勢衰微，處于風雨飄搖的境地。下片借用歷史故事，來暗示自己的處境極其小人沒有好的結(jié)果。從局部看，其結(jié)構(gòu)也表現(xiàn)出曲折性。詞的上片“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shù)。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wǎng)，盡日惹飛絮”。這里，短短幾句，在內(nèi)容上卻發(fā)生了四次轉(zhuǎn)折，即傷春、惜春、怨春、留春，而層次卻很分明，意義逐漸深化。到了下片又一大轉(zhuǎn)，由上片對春的描寫，轉(zhuǎn)到了對歷史的描述。“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huán)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這里，首先是敘寫了千余年前的“長門事”，再寫到“玉環(huán)、飛燕”，這是對歷史的再現(xiàn)，接著寫景，一個“閑”字修飾“愁”，不但表現(xiàn)出“遭受排擠”后的苦悶，也為后面寫景抒情奠定了基礎(chǔ)。最后，采用了以景結(jié)尾的方法，不但照應開始，而且層層推進，一轉(zhuǎn)再轉(zhuǎn)，跌宕生姿，很好地把情思意緒表現(xiàn)得婉轉(zhuǎn)深沉，余味無窮。 總之，這首詞，詞人在纏綿柔情中，蘊藏著一腔忠心報國之氣；在剛?cè)嵯酀校憩F(xiàn)對國事的憂憤之情。可以說，整首詞在含而不露，寓情于物中，體現(xiàn)出極強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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