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長安十二時辰》的小伙伴們一定都注意到了,在劇中,真正的和假扮的胡商們,牽著一隊隊駱駝,往來出入于警衛森嚴的長安城。在我們現在見到的各類與胡人有關的器物或圖像中,駱駝也總是與胡人的形象相伴出現,成為絲綢之路的象征。 《長安十二時辰》劇照 駱駝在古代文獻中又被稱為“橐(tuó)駝”,分為單峰駝和雙峰駝兩種。作為沙漠地區的主要騎乘和馱運工具,駱駝被人們稱為“沙漠之舟”,在絲綢之路上跋涉。雖然駱駝在戰國時期已經傳入,并在古代中原與西域的商業貿易和軍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我們要注意的是,駱駝在中原地區相當少見,直至漢初仍被人們視為“奇畜”,目前考古發現我國最早的完整駱駝骨骼是西漢晚期陜西平陵叢葬坑出土的33具遺骸。漢代文物中駱駝也并不多見,我們在漢代畫像石上見到的駱駝,常與大象一起出現。 駱駝、象奴圖,出自《山東漢畫像石選集》 漢武帝統治時期,派衛青、霍去病北擊匈奴,又遣張騫通西域,駱駝才逐漸傳入內陸。漢代獲取駱駝的途徑,大多是通過與匈奴和西域地區的貿易或戰爭,一般而言從西域得到單峰駱駝,從匈奴獲得雙峰駝。桓寬《鹽鐵論·崇禮》云:“騾驢馲駝,北狄之常畜也。中國所鮮,外國賤之。”正是這種對駱駝的不了解,使駱駝在漢朝文化中并未得到足夠的重視。我們也很難通過漢代文獻,更深入地掌握有關當時的駱駝的知識。研究表明,張騫通西域更重要的意義在于統治者開闊視野,在海昏侯墓中,就出土了駱駝造型的銅構件,是駱駝被引入中原的反映。但在漢朝,尚未開始通過絲綢之路實現大規模的商業流通。 銅鎏金駝形鐘虡(jù)構件,劉賀墓北回廊出土 直到《北史》中,才出現了有關駱駝習性的具體記載:“風之所至,唯老駝預知之,即嗔而聚立,埋其口鼻于沙中。人每以為候,亦預以氈擁蔽鼻口。其風迅駃,斯須過盡。若不防者,必致危斃。”有經驗的駱駝能夠預知大漠中沙暴的來臨,并聚在一起把口鼻埋進沙子預防沙暴,這一特征使往來絲綢之路的商隊對其尤為倚重。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北方墓葬中,也發現了不少駱駝形象的隨葬品,從這一時期開始,中原與西域的民間商業、文化往來增多,駱駝也得到了更多的重視。 唐朝是塑造駱駝藝術形象的高峰,統治者日益重視經營西域,突厥、于闐、突騎施、回鶻和吐蕃都曾向唐朝進貢駱駝。章懷太子墓的《狩獵出行圖》是目前保存最好的存有駱駝圖像的唐朝壁畫之一,其上有兩匹駱駝,一匹為雙峰駝,上架帷帳,另一匹為單峰駝,上架一個圓鍋。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一件唐三彩胡人背猴騎駝俑,駱駝四腿肌肉發達、強勁有力,背上騎一胡人,深目高鼻,身著胡服,腳蹬長靴,手扶前駝峰,肩負一抬頭張望的猴。猴子可能是西域商人擔心路途寂寞,帶在身邊娛樂解悶。也有研究認為,傳說把猴子和馬養在一起,能使馬減少病痛,駝背上的猴子或許也有相同的作用。 三彩胡人背猴騎駝俑,故宮博物院藏 在茫茫沙漠中行進,水是最重要的物資。人們常在駱駝上拴著扁壺和胡瓶用來裝水,何家村出土的扁壺就有這種用途。扁壺原本是游牧民族便于馬上攜帶的物品,傳入中原之后改變了貴族的生活方式。 何家村銀扁壺,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到了唐代,駱駝已經成為對外貿易的象征符號,段成式在《酉陽雜俎》中贊美駱駝“駝臥腹不貼地,屈足露明,則行千里”。漢唐時期出現的駱駝藝術形象,正與絲綢之路興盛的歷史背景相吻合,在接天而來的清脆駝鈴聲中,駱駝滿載著各色貨物,成為東西方文明交流的橋梁,將海納百川的盛唐文化,推向了高峰。 參考資料: 齊東方:《絲綢之路的象征符號——駱駝》 葛承雍:《天馬與駱駝——漢代絲綢之路標識符號的新釋》 石云濤:《漢代駱駝的輸入及其影響》 程旭:《唐韻胡風:唐墓壁畫中的外來文化因素及其所反映的民族關系》 朱滸:《漢畫像胡人圖像研究》 編輯:胡田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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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汐鈺文藝范 > 《東亞史研究中國民族史、地方史志、考古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