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谷是清代著名畫家,海上四大家之一,有“晚清畫苑第一家”之譽。虛谷工山水、花卉、動物、禽鳥,尤長于畫松鼠及金魚;亦擅寫真,工隸書。作畫有蒼秀之趣,敷色清新,造型生動,落筆冷消,別具風格。性情孤僻,非相處情深者不能得其片紙。早年學界畫,后以擅畫花果、禽魚、山水著名。風格冷峭新奇,繡雅鮮活,無一筆滯相,匠心獨運,別具一格。 虛谷 (接上期) 五、金石味十足的書法用筆 虛谷的花鳥畫不柔媚,充滿著方硬陽剛之美,這得力于其金石味十足的書法用筆。虛谷的花鳥畫十分強調筆墨,筆法沉著剛猛,棱角分明,無一筆滯弱之態。他的用筆有三個特點:第一是直線方折。他善于用直線,長直線與短直線交相使用,在他的畫中幾乎看不到優美彎曲的弧線。這些直線多用干筆為之,運筆時中鋒、側鋒兼用,勁健爽利,飛白較多,蒼勁方剛,猶如刀削一般。第二是斷筆、戰筆。他的作品中經常出現斷筆與戰筆,有很強的節奏感與力量感。第三是“毛”。虛谷畫中很多枯筆逆鋒,所以線條多毛,不圓滑,“毛”增加了用筆的蒼勁感與畫面的豐富性。 虛谷作品 此外,虛谷的用墨也很有特點,他善用淡墨,淡墨與清雅的色彩互相配合,使畫面清雅有致,無一絲火氣與燥氣。淡墨可以使畫面顯得層次豐富,且意境悠遠。 虛谷作品 虛谷的用筆直接反映了他在技法語言方面的創造性,他突破傳統審美規范的束縛,獨辟蹊徑,從金石碑板上吸取藝術營養,再回到自己的繪畫中進行融合、打磨,最終創造了新的用筆范式與筆墨審美趣味,大大地發展了傳統筆墨的表現力。他這種新穎的筆法在當時的上海影響也很大,有不少人為了學習他用筆中的方、折、硬,甚至將筆鋒剪去,刻意為之。方若在《海上畫語》中記載:“盲從以為創格,甚至謂剪去筆頭而為之,得毋冤乎。” 虛谷作品 虛谷金石味十足的書法用筆與傳統的“以書人畫”有一定的區別。宋代以來的繪畫雖然也強調書畫同源、書法用筆,如宋代趙希鵠《洞天清祿集·古畫辨》中記載:“畫無筆跡,非謂其墨淡模糊而無分曉也。正如善書者藏筆鋒,如錐畫沙、印印泥耳。書之藏鋒,在于執筆,沉著痛快。人能知善書執筆之法,則能知名畫無筆跡之說。故古人如孫太古,今人如米元章,善書必能畫,善畫必能書,書畫其實一事爾。”國元代趙孟頻云:“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于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方知書畫本來同。”明代董其昌直接提出“士人作畫,當以草隸奇字之法為之。”但是傳統繪畫追求的“以書人畫”是倡導中鋒用筆,宜藏不宜露,講究書卷氣,文質彬彬。虛谷恰恰突破了這一審美的標準,在“以書人畫”方面不僅僅運用傳統的書法用筆,更多的是向金石碑版中的書法學習、借鑒,突出了金石書法的剛猛與方折,成功地塑造了新的“以書人畫”的筆墨樣式。虛谷之所以能夠創造出這種充滿方硬、勁健、剛猛金石味的用筆,一方面得益于19世紀整個繪畫界的審美變化,此時的繪畫已經逐步突破了傳統文人畫的審美范式,受市民階層的審美影響,喜新尚奇,追求個性。另一方 面得益于他對繪畫史的研究與對繪畫筆墨語言的探索,清代金石學與書法領域碑學運動的興起,為虛谷的筆墨技法創新提供了可供借鑒的基礎與條件。 虛谷作品 六、結語 虛谷是清代晚期重要畫家,在中國近現代美術史上有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尤其是對花鳥畫的革新與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考。正如吳昌碩在題虛谷《佛手圖》中評價:“十指參成香色味,一拳打破去來今。”虛谷的繪畫從傳統中吸取營養,以古出新,其筆下的筆墨、色彩、造型都別具一格,自成一家,找到了文人畫與市民審美相結合的切人點,創造了具有極強個人風格與時代風格的新樣式。在傳統文人畫瀕臨沒落的環境中,虛谷突破了傳統的筆墨語言與審美標準,發展了傳統花鳥畫的表現力。他的花鳥畫在極度強調筆墨、忽視寫生、陳陳相因的晚清畫壇,無疑是一曲天籟之音, 極大地刺激了當時花鳥畫的發展。(本文作者李永強,為廣西藝術學院副教授、學報《藝術探索》執行主編,本文原載《中華書畫家》第84期) 虛谷作品 虛谷作品 虛谷作品 虛谷《瘦石圖》 虛谷《碧桃圖》 虛谷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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