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年,法國著名昆蟲學家讓-亨利·法布爾買下塞里尼昂鎮附近鄉村一塊荒地,種上百里香和薰衣草,邀請心愛的蟲子們到來。他向紅牧蟻發問,為什么它們永遠不會迷路?螢火蟲這個提燈籠的家伙,到底靠什么來發光?法布爾用了一生時間忠實記錄著奇妙的昆蟲世界,達爾文盛贊他是“無法效仿的觀察家”。在他眼中,圣甲蟲的工具包就像一個神奇的科技博物館,蜾蠃是技術高超的建筑師,而花金龜如同饞嘴的小孩,總會吃得癱倒在又甜又黏的水果旁邊酣睡。大螢火蟲的卵也能發光,甚至還在母親體內的時候就能發光。有時候,我不小心捏碎了一只懷孕的雌螢,就會有一道閃閃發光的汁液順著手指流下來,就像捏破了一個裝滿液態磷的囊。但放大鏡告訴我,我錯了。這些光芒來自一串串的卵,被我擠出了卵巢。在產卵期前,卵還沒有開始膨脹,就能隔著肚皮發出柔和的乳白色熒光。大螢火蟲的一生自始至終是一場光明的盛宴。卵能發光,幼蟲也能;成年雌螢擁有明亮而華麗的燈籠,雄螢也保留著從幼時起就有的小燈。花金龜會以成蟲的形態生活整整一年,從當年夏天活到第二年夏天。在炎熱的七八月間,蛹羽化了。按照常規,一旦從蛹羽化為成蟲,就要匆匆舉行婚禮,開始成家立業。其他的昆蟲大多遵循這個規律,對它們來說,成蟲的形態不過是曇花一現,它們要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盡快為未來做好準備。花金龜卻不著急。它們還是幼蟲的時候就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只知道吃個不停,化為身披斑斕鎧甲的成蟲后也一樣。只要天氣不是熱得難以忍受,它就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享用香甜的水果,比如杏、梨、桃、無花果和李子。它們耽于眼前的美味,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只好把產卵推遲到下一年。它們隨便找個地方度過了冬眠期,第二年春天一到就重新出來活動。可是,這時節沒什么水果,去年夏天的老饕們只好吃得節制一些,躲在花朵這寒酸的小酒吧里喝幾口花蜜。這是條胖乎乎、肥嘟嘟的蟲子,弓著身子,沒有足。身體是乳白色的,頭上長著帶黃色的小角。從窩里拖出來放在桌上,它在那兒不斷蠕動著,扭來扭去,卻已經失去了運動的能力,沒法挪動身體。它在那狹小的窩里做什么呢?象甲科的一個普遍特征,就是幼蟲都喜歡閉門不出。我們故事的主角就是一位屁股圓滾滾、光溜溜的隱士——歐洲榛實象。歐洲榛實象以榛子仁為食。食物很充足,超過了它生長的需要,所以蟲子很少把食物吃個精光。對于一條蟲子來說,一顆榛子足夠隨心所欲地吃上三到四星期還綽綽有余;但如果兩條蟲子擠在一起,食物就不夠了。因此,榛實象母親小心翼翼地為孩子們分配食物,每顆榛子里住一條蟲子,不能再多了。在古埃及人看來,滾動著糞球的圣甲蟲就是世間萬物循環的景象。屎殼郎是鞘翅目昆蟲中的淘糞工,為大地清除污垢是它們的光榮使命。也許是為了給這又臟又累的工作一點補償,一些屎殼郎散發出強烈的麝香氣味,或者有著閃閃發亮的腹部,如同打磨過的金屬。偽善糞金龜的腹部閃著黃銅和金子般的光芒,而糞堆糞金龜的腹部如同紫水晶一般。大多數屎殼郎的腹部是黑色的,只有在熱帶地區才能見到五顏六色、花枝招展的屎殼郎,它們看起來就像有生命的寶石。在埃及南部地區的駱駝糞里,生活著像綠寶石一樣璀璨的屎殼郎。圭亞那、巴西和塞內加爾的屎殼郎閃爍著紅色的金屬光澤,它們有紅銅般的色彩和紅寶石般鮮亮的光芒。其中一襲黑衣,所有客人中體形最龐大、身份最高貴的一個就是屎殼郎。如果只是為自己準備食物,圣甲蟲并不會非常挑剔;但如果要準備一個育兒室,這項工作就會格外一絲不茍。它們會在糞球中間挖出一個巢,在里面產卵孵化。糞便中所有的纖維都要被剔除掉,只留下其中的精華,構成巢穴的內壁。這樣,當卵孵化之后,圣甲蟲的幼蟲就能在居所的內壁吃到最精細的食物,發育得身強體壯,以便長大后能夠突破糞球厚厚的外殼。在為自己準備食物的時候,圣甲蟲只是粗略地挑揀一下纖維,并不會花太多的功夫。它用唇基分開牛糞,隨便去掉一些纖維,三兩下就把牛糞團了起來。我把燈籠拿到室內,放在籠子中央。房間被照得亮堂堂的。蝎子不但不害怕,反而興高采烈地聚攏過來,圍著燈籠,有些甚至還想爬上去,好離光源更近一些。在燈籠下面最亮的地方,一對蝎子毫不遲疑,擺出了倒立的姿勢。它們先用尾部優雅地互相拍打,然后開始步行。雄蝎子采取了主動。它用螯肢扣住雌蝎的螯肢,緊緊握著對方。只有雄蝎能自由行動,如果它想放開雌蝎,只要松開鉗肢就行。雌蝎沒有主動權,它是俘虜,被誘拐者戴上了手銬。在極少數情況下,我們還能看得更清楚。我曾碰巧見到雄蝎用螯肢緊緊拉著女伴的步足、尾部。雌蝎奮力反抗,魯莽的雄蝎卻完全不知道克制,反而將新娘一把推翻,亂刺一通。事情真相大白:這完全是一場強暴。雄蝎用暴力綁架了新娘,就像羅穆盧斯的手下搶走薩賓女人一樣。盡管事情遲早要以悲劇收場,粗魯的掠奪者卻對自己的行為異常執著。蝎子的風俗就是在婚禮之后,新郎要被新娘吃掉。祭品拼命要將祭司引到祭壇上,這可真夠新鮮的!雄蝎不怎么顧家,并且對一幕幕屠殺的悲劇視若無睹。它們都是和平主義者,盡管脾氣粗暴,卻不會傷害鄰里。它們也不會因為爭奪情人而大打出手。情敵之間不會爆發決斗,也不會拳腳相向。它們和平競爭,至少從來不會打得你死我活。如果兩只雄蝎看上了同一位姑娘,誰能邀請它,帶它去散步呢?那就看誰的力氣大了。雄蝎一左一右,各拉著雌蝎的一只螯肢,用盡全身力氣拉著。它們用步足作為杠桿支撐著身體,臀部顫抖,尾部搖擺著平衡身體,同時形成爆發力。加油啊!雄蝎激烈地拉扯著,一下一下地拽著,讓人簡直擔心它們會不會把雌蝎撕成兩半,然后各自帶走半邊。這樣的告白對于雌蝎來說可是意味著被撕裂的危險。但是雄蝎之間不會發生直接的沖突,甚至不會用尾部拍打對方一下。只有好脾氣的姑娘遭到了粗暴的對待。看到兩個小伙子爭奪得那么瘋狂,我真擔心它們會把姑娘的胳膊拽下來。好在姑娘毫發無傷。 法布尓于1907年完成《昆蟲記》全十卷,這套書精確地記錄了他進行的觀察,揭開了昆蟲生命與生活習慣中的許多秘密,得到無數人的喜愛。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羅曼·羅蘭說,法布爾那些極富天才的觀察令我癡迷得毫無倦意,在一種持久不衰的期待中使愉悅感得到滿足,這種滿足,就和癡迷于藝術杰作時的感覺一樣。 法國大文豪雨果說,《昆蟲記》不愧為“昆蟲的史詩”,法布爾不愧為“昆蟲界的荷馬”。 就連法國總統雷蒙德·龐加萊也高度評價他:以專注的觀察、深刻的洞察力和親切的情感觀察那些最卑微的小生靈,并作出了偉大的發現。魯迅先生說,法布爾是“講昆蟲故事”“講昆蟲生活”的楷模。周作人說,他以人性觀照蟲性,并以蟲性反觀社會人生,看《昆蟲記》比看那些無聊的小說戲劇更有趣味,更有意義。劉心武說,法布爾的一生,可以說是為昆蟲的一生。作為昆蟲學家,他不僅研究昆蟲,而且描寫昆蟲,他那卷帙浩繁的《昆蟲記》不僅是科學著作,可以說,他透過昆蟲世界所書寫的,是關于生命的詩篇。顧城說,打開這本書的時候,第一次,我忘了這個世界。小蟲子很忙,和人一樣,有許多事,有一份生活。它們要過完自己的生活,很努力,可時常有意外發生——雞一啄,蜘蛛網一動,一陣雨,都可能中斷他們的生計;或僅僅是小學生放學蹦蹦跳跳,都有可能。蟲子太小,不能抵抗外界萬物的變動,倒霉的可能性就無限多。看蟬唱完歌,從樹上掉下來,就為它慶幸,到底唱完了;秋天,螞蟻把它抬走,一點一點……這就是我對昆蟲世界最不美麗的看法。你從微小進入,發覺越來越寬闊盛大。先前的譯本大多翻譯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當時網絡還不夠發達,幾乎有一個共同的缺陷,就是昆蟲名稱大都根據法語俗名直譯,不夠嚴謹。如第二十章的主角孔雀天蠶蛾,法語俗名直譯為大孔雀蛾,或大孔雀蝶。如果用這個名稱在網絡上搜索,就只能找到《昆蟲記》中譯本相關的資料,查不到具體的物種信息,更找不到學術界對于這種昆蟲的描述。再比如,文中描述理紋歐螈幼體的鰓好像小小的紅珊瑚,很多譯本都譯成“小蠑螈”“小蛛螺”,并將“鰓”錯譯成“梭形尾巴”,而如果運用正確的查找方式找到學名和圖片資料,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謬誤。這個版本的《昆蟲記》譯自法國德拉格拉夫出版社1923-1925年原版,譯者為“科學松鼠會·小紅豬翻譯組”科普達人,并特約專業昆蟲研究者嚴瑩審讀校訂。“果殼網”Ent、《博物雜志》張辰亮誠意推薦。該版以嚴謹的圖片資料為參照,精心繪制83幅寫實插畫,還原昆蟲、節肢動物、軟體動物、植物每個細節,科學與藝術兼得,萬物有靈且美。讓我們和法布尓一起保留孩童般的天真和好奇,滿懷深情與希望地探索這些有趣的小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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