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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5年元月8日，《豫記》刊發《農村媒婆的互聯網思維》（下稱媒婆，點文末“閱讀原文”可見），既是我對母親的追念，也是對農村媒婆生態的紀略。元月28日晚，我接到《豫記》編輯韓青的短信，說央視記者看到《媒婆》一文，想來拍媒婆專題片。深夜12時我看到短信，立即回復，表示愿意配合支持，但遺憾的是，我母親已經去世。 29日一早，我趕去靈寶縣城，半路上接到《聚焦三農》節目組記者武丹打過來的電話，看我能不能在村子給她找其他媒婆進行采訪，希望下午下班前敲定此事。 我立馬聯系老家的鄉親。村里大總管告訴我，村里如今已沒有像你媽那樣水平的媒婆了。我又問普麗姑，她說，“我就是媒婆，都說成七八對了。”我喜出望外，普麗姑又幫我介紹了幾個本村幾個說媒的。我打電話聯系神窩村我三姨狄靈仙，她也常說媒，三姨順利答應。這下，我心中有底了。 普麗姑這時問我，“到時記者來了咋說哩？” 我當場面授機宜：一是講你最初說媒的起因原由。是為了成人之美還是想把親戚介紹到本村來多個幫手？普麗姑馬上接過話茬，比如把你三大的黑女介紹到后地村，主要是人家這里有棗園，有黃河灘地可以種落花生，收入高，想讓娘家侄女嫁個好家，讓她掉進福窩里。 我接著說，第二，講你說媒很順利的幾場事，再說說很麻纏的幾場事。普麗姑說，有，有時都氣哭了，發誓不再管閑事了。 第三，說說說媒的詳細過程，也就是土話說的道道數數。普麗姑說，這個沒問題，見面，定親，送果子，送花，送彩禮，結婚。 第四，現在說媒，和三十年前大集體說媒，有什么不同。普麗姑說，太不同了，過去謝承媒人是兩盒煙，一瓶酒，三斤肉。現在是兩條煙、兩瓶酒，一個燒雞。過去彩禮頂多一萬塊錢，萬里挑一。現在要一座房子，還必須買到縣城，從2014年起，又加碼了，外加一輛小轎車。過去大集體生產隊干活整天見面，現在娃子女子出外打工，常年四季不回來，只有正月天能見上一面。
我說，到時記者來了，你實話實說就行，有問必答，不用緊張。今個兒你回到村子，也給那幾個媒婆這樣開導，保證采訪順利。 二、 元月30日，兩位央視記者來到三門峽。出鏡記者武丹小姑娘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老家山西大同。攝像記者董原舒，四十來歲，一腔東北口音。我把高中同學端虎臨時抓來當司機，全程陪同。 趕到三姨家已是下午五點十分。記者武丹單刀直入直奔主題，第一個問題是：“說媒三回五回都不成嗎？”三姨打開話匣子，女姑的二娃子看上人家閨女，但女方父母唯一的條件是必須在縣城買房子。后來一直就是四處看房子，不是位置偏，就是價格高，一直沒有選準，本來看的是農歷十月的結婚日子，因為房子敲定不下來，拖到臘月才結婚。三姨三天兩頭來回跑，女方父親堅持，看不到房子，但要看到買房子的錢。就把買房子的錢打到娃子的銀行卡上，由女方父親拿卡，但密碼男方掌握。 接著，三姨又舉一個例子，男方在三門峽西站打工，女方在省會鄭州打工，雙方說好后，定個日子在西站舉行見面儀式。那天三姨從村子里趕去，還在半路上，女孩已經下火車出站臺了，男女青年相互要了手機號，在媒婆沒有到場的情況下，兩方提前見面，后來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女孩男孩主動相約，幾次熟悉了解，很快處于熱戀狀態。三姨深感欣慰。 可惜，三姨手頭上沒有現成茬口，不能現場拍攝，我們只有趕往下一個采訪點后地村。
三、 下午六點六分來到后地村的普麗姑家。姑姑她們已經商量好了，重磅推出60歲的媒婆張懷喜，“整天在村里收棗，能走到人前去，前前后后說了幾十個媒了。” 當問到姑姑手邊有沒有現成的茬口，姑姑說，“你們來的太猛了，現遇現說不好找。前幾天剛有一個結婚的，早來就趕上了，送彩禮說不下架，可作難。再一個，現在不是說媒的時候，有個老規矩，農歷臘月不說媒，農歷六月也不說媒。”一聽這話，我有點傻臉。 過了一會，60歲的媒人張懷喜來了，記者問了張懷喜一些說媒的細節。當問到媒婆的報酬時，張懷喜一臉不好意思。也做過媒人的村婦聯主任亢會霞一旁插話，“好酒，好煙，大個子燒雞，他家里常年不斷頭。”張懷喜說，哪有什么報酬，婚禮上，新郎父母端一杯酒，新郎新娘鞠個躬，就心滿意足了。 當記者問到有沒有難纏的彩禮糾紛，亢會霞回答，“有的好說話，啥都不要，就是看上人了。有的為彩禮，有的為感情。”張懷喜說，媒人就是起到調解作用，成了能說成，不成也能說成。 當記者問到媒婆是不是都有一個小本本，上面記著女孩男孩的信息。張懷喜一笑了之，“哪有什么本子，半斤對八兩都在心里頭。”
聊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正在談婚論嫁的拍攝對象。我又把通訊錄上有的電話挨個打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現成的茬口。 一個是臘月天不說媒，老規矩雷打不動，更重要的是，村里十門九鎖，年青人外出打工遠天遠地趕不回來，唯有春節回老家過年才是個男女相親的絕佳機會。 只能告訴兩位記者，只待來年三羊開泰春暖花開時，青年男女都在家，你們再來吧。相信如果母親在世，央視的《媒婆》節目會更出彩的，母親的口才，母親的熱情，母親的風采，母親生動有趣的故事，一定會打動觀眾、贏得觀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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