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是每一個人都渴望得到,或者說是曾經渴望得到的東西。它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而唯一能證明它存在過的就是時間。無論是富貴貧窮,還是聰慧癡傻,在歲月的面前都會得到一個最公平的結局,即死亡。沒有人能逃避這唯一的公平,即使是秦皇漢武也不例外。 人無法逃避歲月的侵蝕,事物也同樣無法逃避。有一句曾經引發血案的唐詩是這樣說的,“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雖然相似,但終究不是相同。所以說公平就在這樣殘忍的情況下曇花一現。而今天和大家分享的也是一首唐詩,也描寫了這公平的一幕。
“漂母”,翻譯成白話就是指靠洗衣為生的老婦人,而中國歷史上唯一青史留名的漂母生活在漢代。 根據《史記·淮陰侯列傳》的記載,漢初三杰之一的韓信在落魄的時候曾經靠釣魚維持生計,經常食不果腹。河邊的一位漂母看到后,就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韓信,幫他渡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時間。多年后,韓信助劉邦打敗項羽,被封為楚王。于是找到這位漂母,送給她千金,這也就是一飯千金的典故。 時過境遷,在千年后,唐朝詩人劉長卿途經漂母墓,在緬懷這位仁慈、善良的長者的同時,也抒發了對歲月流逝的慨嘆。 詩歌開頭就直奔主題,“昔賢懷一飯,茲事已千秋”。當初千金一飯的故事,距離現今已經過去了上千年了。句中的“昔賢”不僅是指報恩的韓信,還暗指漂母。因為沒有漂母的仁心善舉,又何來報恩之說,所以這個“賢”字,漂母當之無愧。 在本聯中,上半句敘事,借助典故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后半句抒情,感嘆了歲月的流逝,是對全詩的一個概述。這種寫法的好處就在于,可以用極少的筆墨既點明主題,還為后文做好鋪墊。這也是古詩用典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總括之后,詩人開始描述眼前的一切,“古墓樵人識,前朝楚水流”。千載歲月匆匆而過,當年的墓穴已經被荒草掩埋。只有經常進山砍柴的樵夫才能認出來,而楚地的河流卻一直流淌到現在。 在頷聯中,詩人運用了一個簡單的對比,即人與事物的對比。漂母早已逝去千年,就連墓地都難以識別,但楚水卻依舊不改舊時容顏。物是而人非,在對比中,時過境遷的悲痛躍然紙上。 接下來的頸聯是對上一聯的補充,即“渚蘋行客薦,山木杜鵑愁”。水邊的雜草被多少行路人當成墊子坐在上面;而墓穴旁邊的樹木又多少次聽到杜鵑悲愁的鳴叫聲。本聯中的“渚”是指水邊;“蘋”則是指水生的蕨類植物,代指雜草;而“薦”在《說文》中的解釋是“薦席也”,即指坐墊。 在漫長的時間里,有多少雜草被當成坐墊,又有多少人曾坐在上面;有多少花草樹木盛開、枯萎,又有多少雀鳥在悲鳴聲中成為花草的養分? 如果說頷聯是人類在歷史長河中對自我的哀悼,那么頸聯就是整個大自然的悲鳴,其中的感慨和傷痛擴大了豈止百倍,千倍,簡直是令天地同悲,萬物共傷。 在宣泄感情的同時,詩人也沒有忘記自己身在何處,所以他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到漂母墓上,“春草茫茫綠,王孫舊此游”。今年的春草又煥發出勃勃生機,但當年在此憑吊的那位王孫,他又在哪里?句中的王孫指的就是韓信,因為在漂母給他食物時曾說過“吾哀王孫而進食”。 春草又綠與白居易的“離離原上草”所表達的意思很相近。但再生之物終歸不是舊物,只不過在人類的眼中無法辨別罷了,而人與人的差別卻一目了然了。所以當春草又綠的時候,韓信何在?漂母又何在?詩人再次用物是人非的對比,展現出歲月流逝所帶來的哀痛。 靜閱閑話縱觀全詩,這是一首通過對比來表達傷感和嘆息的五言律詩。首聯借助一飯千金的典故,交代時間和故事經過,是全詩的基礎。頷聯以眼前的墓地和想象中的楚水進行對比,一實一虛,寫出了物是人非的慨嘆。 頸聯中用“渚蘋”、“山木”和“行客”、“杜鵑”進行對比。一邊是靜態的死物,一邊是動態的活物,動靜之間,讓讀者感受到光陰似箭的真意。 尾聯雖然同樣是人與物的對比,但劉長卿把對比和典故結合在一起,既增加了詩歌的深度,又與首聯彼此呼應,不僅使詩歌結構更加緊湊完整,還借助典故抒發出自己內心無窮的感嘆。 參考資料《全唐詩》《史記》《說文解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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