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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
焦枯的紅葉，反復糾結
帶著一縷牽掛，帶著無限的眷戀
極不情愿地松開手，飄向大地
殘陽如血
天邊的夕陽，流出暗紅的血液
被灰色的紗布裹著，帶著藥棉的味道
傷口感染細菌、發炎，錐心疼痛
曠野阡陌，
切割的、刨挖的、在涼風中訴說
遍身的瘢痕體質，滿目瘡痍
小草，蓬頭垢面
披著，枯黃的頭發，凌亂的目光
像數日未曾洗漱，沒有自信地卷縮著頭
秋風瀟瀟，呼呼而過
草兒膽顫心驚，面色蠟黃、牙齒打磕
彎曲的膝蓋，在微微發抖
山腳下，年邁的洗沙機
扯著破嗓，在器囂張地叫喊
一邊吞入山坡裸露的泥沙
一邊喝著上游清澈的河水
嘴角流涎，黃稠的吐液、顆粒的河沙，從兩邊分出
飛揚的沙塵，蒙住了空氣的眼睛
泥漿和污水，混濁了小溪的脈絡
心靈的小徑，荒蕪、野草遍地
飄泊的游子，迷路、誤入草叢中
回家，不知歸途
曠野深處，一遍碧綠的生機
碩大的紅苞怒放，蜂擁蝶戀
妖艷絕美的罌粟花，拋過來一個媚眼
要趕緊繞道離開，這劇毒
老家，墻壁的皮膚上，生出許多老年斑
大塊脫落的死皮下，出賣了滿臉的滄桑
護欄，鐵質的骨頭上，生出許多骨刺
曾經結實的臂膀，如今遍體鱗傷
窗戶，老房子的眼皮塌陷，目光歪斜
眼眶輪廓都變了形
房瓦，一條魚的脊背上，鱗片疏松
掉下的魚鱗處，淺薄地，把肌肉、骨骼和經脈暴露
骨碎筋裂成，殘垣斷壁
父輩，被歲月折彎腰桿
夕陽中佝僂、蹣跚的背影
面朝黃土，在泥土中尋找寶藏
背向浩宇，接納上蒼凄厲的風霜
我的心，在這暗淡的暮色中
沉下、沉下、沉下
親人
是否，你的心里，沾滿塵垢，清水沖不走污濁
是否，你的小徑，雜草密集，夢斷他鄉荒野
是否，你被罌粟，妖妍的蠱毒所惑，迷了回家的路
是否，你的心靈，被歲月氧化出斑斑銹跡
秋去冬來，萬物枯萎，心事蕭條
娘親，聲嘶力竭地哭泣
哭干的最后一滴淚，在眼角凍結
春回大地，冰化水暖，草木復蘇，
杜鵑聲聲，那是娘親泣血的聲音
一聲聲，在叫喚
歸來、歸來、歸來……
草地上，那跪乳的羔羊知，回報母親
樹林中，那反哺的雄鷹懂，感恩養育
路旁，蔥郁的梔子樹，掛著純白圣潔的蕾
漫山遍野的報母花，一點點、一滴滴
殷紅殷紅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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