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種詩文,就是那么平常自然,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艱澀的語句、沒有高深的典故,若要讓你說出它的好,你偏又說不出好在哪里,但就是覺得好,一旦相遇,便會深深印入腦海。 上面所錄唐朝僧人懷浚的《上歸州刺史代通狀二首》便是如此,多少年來,常常被人提起,花紅、鶯啼本是自然界的現象,試想,何處不花紅、何處不鶯啼呢?但從懷浚口中說出,就多了幾層意思,其中一點,就是花紅鶯啼之外,植入了人的情感,而這種情感帶著淡淡的憂傷,自然界花開花落、鳥語花香,年年如是、歲歲如此,但人呢? ![]() 人已不在舊時花紅鶯啼之處,正如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中“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的嘆息,我想舊時紅處紅的花,舊時啼處啼的鶯,若有下文,必然下面接著的應是“何處相思明月樓”吧? 僧佛自古別有天機,自佛教傳入我國以來,緣起緣滅間,幾經興衰,勘破禪機、悟透真如,便成了很多僧人或者居士的常修功課,精神的寂滅、境界的升華,往往不是普通人所能領悟。所以那些大師、法師、宗師,往往一語中的,直擊生命中那些最脆弱的要害,讓我們這些世俗之人恍然間從夢中醒來。 ![]() 據五代筆記小說集《北夢瑣言》記載,懷浚“愛草書,或經、或釋、或老,至于歌詩鄙瑣之言,靡不集其筆端。與之語,即阿唯而已,里人以神圣待之。”他能知來藏往,而且非常神驗,他不明說,只是寫幾句文字,或者配點簡圖,準確率亦然,事后全部應驗。 比如,有人拜訪他,他只寫了“付竹林寺”幾個字,事后拜訪之人離世,安葬的地點恰恰就是過去一座竹林寺的舊址。再比如,他給人畫了一個人帶著枷,有一女子在旁邊。后來此人正是因為娶民家之女而吃了官司,果然披枷帶鎖被關押在牢獄之中。靈驗如此,不能不令人欽佩! 或許正因為這一點,民眾把他當作了神圣之人,這讓當地歸州刺史害怕他迷惑群眾,造成不良影響,就把他給抓了起來,審問他,他就寫了上面兩首詩,以代自我申訴辯白的通狀,也算是自我陳述吧!結果刺史為其文字所打動,覺得圣僧不虛,深感奇異,就把懷浚給釋放了。 后來,懷浚被人害死,尸首宛然,就像活著一樣表情自然,另一位刺史安葬了他。 ![]() 唐朝是出高僧的朝代,玄奘、鑒真、慧能,等等,與他們相比,懷浚幾乎是默默無聞的存在,同處于大唐,玄奘西天取經、鑒真東渡日本,慧能了悟“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而開辟禪宗一脈,懷浚盡管也有著知來藏往的神驗傳說,但卻鮮為人知,以至于生卒之年都無確切考證,只是他的代通狀兩首,至今仍不時被人念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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