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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大意，無憂無慮，而男人必須小心謹慎。”——唐·維托·可里昂 那是一個風輕云淡的秋日午后，維托·可里昂和邁克爾·可里昂父子倆，兩代教父，在長灘島住房的后院，菜園旁和樹蔭下，進行他們當時所并不知道的最后一次工作交接。衰弱不堪的維托和雄心勃勃的邁克爾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真正的父親和兒子之間的交談，世上99%的兒子都從未這樣與自己的父親交談過。 “我干這行干了一輩子，我沒必要道歉，因為那是我的命運。我也沒什么好遺憾的，我努力照顧我的家庭，而我拒絕成為任何大人物手里的玩偶！”老教父和盤托出他維系他一生恪守和準則的箴言。 順便最后一次拯救和保護這個家族：“記住，誰建議你去和巴西尼和談，誰就是叛徒。” 1. 薩爾瓦托雷·忒西奧，十九世紀初和父母從意大利西西里島跟隨龐大的移民潮來到美國紐約，在紐約小意大利聚集區落下腳。他的父親，是一位老實本分的手工匠人，依靠非凡的吃苦耐勞養活一家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雖然生活依然清貧，但也算是在紐約這座異國他鄉的城市一隅站穩了腳跟。 忒西奧生性沉默寡言，不大愛說話，但心思縝密，很有自己的主見。在他逐漸成長為一個男人的過程中，這種性格愈發突顯，甚至反映在他的面相上，很多不熟悉他的人都說他長了一張死神的臉，瘦削，冷峻，幾乎從來沒有表情的臉孔總是會讓人感到一種陰沉沉的恐懼和不寒而栗。 父親起先讓他跟隨自己學手藝，但是沒過多久，忒西奧就無法忍耐這種枯燥的活兒了。他幾乎成天不著家，與一個和他同齡，叫彼得·克萊門扎的朋友幾乎形影不離。那位克萊門扎，長了一張胖胖的大圓臉，性格歡快，與忒西奧截然不同，但兩人相處融洽，簡直是天生的互補。 但兩人的性格深處，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心狠手辣，他們不在乎什么仁義道德，甚至規定法律之類的，從小偷小摸干起，很快成了布魯克林和曼哈頓意大利人聚居區有名的小流氓和惡棍。 有一次，二人瞄上了從工廠運輸貨物的卡車，準備從事搶劫卡車的勾當，但是兩人都不會開車，于是克萊門扎向自己的伙伴推薦了因失業而生活窘迫的維托·可里昂。美國紐約五大黑手黨之一的可里昂家族金三角成員正式形成。 維托天生的隱忍和富有遠見的人格魅力使得他逐漸成為這個小圈子的領袖，他的主見、判斷和領導力令忒西奧和克萊門扎心服口服。 2. 在他們漫長而富有傳奇意味的成長過程中，三人齊心協力，創造出了后來令人瞠目結舌的黑手黨帝國。 維托在暗殺了向街區商販收取保護費的黑手黨底層分子法努奇之后，迅速成為整個社區“最后尊敬的人”。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實，但從沒有人提起過，包括忒西奧和克萊門扎，大家心照不宣。 維托愛護和他們生活中同一個社區里的那些貧窮的意大利移民們，從不計報酬地幫大家處理各種需要他出面的瑣事，從應付政府當局到打發街頭流氓，從婚喪嫁娶到開店選址……他從不許空頭支票，亦不找借口推辭。雖然并不完全是出于什么天生的善心，也不完全是出于他的深謀遠慮，但是這種令人受尊敬的行為確實給他帶來了數不清的好處。 禁酒時期，維托創立了橄欖油進出口公司，組建龐大的車隊運送私酒，財源滾滾而入。 當這個小團伙開始嶄露頭角之后，有一天，一位他曾幫助過的小雜貨店主匆匆忙忙來找維托，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消息。這個店主妻子的弟弟，是黑手黨馬加蒂諾家族底層的一個小嘍啰，無意中透露出馬加蒂諾已經策劃了針對維托等人的清除計劃，他們當然不允許在他們的地盤出現另一股新勢力。 維托當機立斷，決定先下手為強。依靠強大的群眾力量，維托當天就摸清楚了馬加蒂諾的行蹤。 那天傍晚，長著一張死神般冷峻臉龐的薩爾瓦托雷·忒西奧，走進一家意大利風味餐館，鎮靜地掏出手槍，對著馬加蒂諾的臉頰連開三槍。
這是可里昂家族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他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并控制了整個曼哈頓和布魯克林意大利地下世界。 維托給予了忒西奧充分的信任和友誼，要求忒西奧獨立管理布魯克林分部，并且無需向家族上繳收入所得，家族為其提供所有必要的支持和幫助。唯一的回報要求是，忒西奧分部的勢力在實質上，必須隸屬于可里昂家族。 忒西奧求之不得，心滿意足，他同樣相信維托，相信他們之間的友誼。他和克萊門扎，以及維托，從來都沒有那種上下級的隔閡，而更像是普通的老朋友，他們對彼此都忠心耿耿，偶爾會聚在一起，喝上一杯，聊一聊天氣或收成。 多么美好的生活。 3.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維托退居二線，邁克爾·可里昂接盤家族大局。 在忒西奧的眼里，從前的邁克爾，是他的教子，一個他視同己出的聰明男孩。這個男孩從性格上，與其說像他的親生父親維托，倒不如說更像他的教父忒西奧，同樣的沉默寡言，面容冷峻，從不輕易表露自己的觀點，但是做事卻英勇果敢，富有心機。 當邁克爾決議參加美國海軍，參加抗擊法西斯的戰爭時，他打心眼里對自己的這個教子表示贊許，他欣賞勇敢的人。 他在布魯克林的組織里，亦有很多這樣勇敢的小伙子，有一個名叫尼克·杰拉奇，之前是一位拳擊手，后來被他招致麾下。那個小伙子也同樣勇敢非凡，忒西奧在私下常常會將杰拉奇和邁克爾做比較。人人都知道克拉門扎具有慧眼識才的超凡能力，而他忒西奧又何嘗不懂得識別真正的人才呢？ 但是當邁克爾決定龜縮在長灘島的住宅里，下令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主動與別的家族發生沖突的時候，他開始對邁克爾有了一絲懷疑。他并不反對由邁克爾來接掌可里昂家族的大權，雖然有很多風言風語說維托任人唯親，也有人為忒西奧抱打不平，認為在桑尼死后維托理應把權利移交給家族最為精明能干的薩爾瓦托雷·忒西奧。但是忒西奧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他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是邁克爾，這個小家伙有點害怕過了頭，他竟然提出西遷的計劃，并且沒有征求忒西奧和克萊門扎的意見，直接就拍板決定，要把整個家族——當然也包括忒西奧那一部分的，從他們多年苦心經營的根據地連根拔起，遷到西部拉斯維加斯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去。 忒西奧有點生氣了，他這么能對這種軟弱和逃避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于是他去找了邁克爾和維托，當他發現自己是無法說服邁克爾的時候，他干脆就不費口舌了，而是和克萊門扎一起，直截了當地向維托——他最忠誠的老朋友，提出要自立門戶。 邁克爾冷冷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4. 忒西奧親吻維托的手，鎮靜地從長灘島返回布魯克林的家，一個人坐在書房里，才開始氣的渾身發抖。 那個小混蛋，那個無知的小畜生。 他在心里怒吼。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招致他如此生氣的是什么事了。當他告辭時，站起身，向邁克爾伸出手，希望得到一個教子之吻時，邁克爾在干什么？ 邁克爾坐在那象征權利的椅子上，以一種老板的姿態，竟然遲疑了幾秒鐘，才握了握他伸出去的手。 要知道，我忒西奧可是他邁克爾的教父啊！ 甚至連維托，都從未這樣傲慢地對待過他。忒西奧強自按捺下自己的憤怒和羞辱感，他把所有事情和決定都在腦海里細細過了一遍，然后認清了這樣一個事實：衰弱不堪的維托已經時日無多，而邁克爾一旦將家族勢力從紐約遷走，單單依憑他忒西奧在布魯克林的殘兵剩將，斷然不是勢力越來越龐大的巴西尼的對手。 他喊來自己最為信任的心腹。 5. 尼克·杰拉奇，這位前拳擊手，近年來在忒西奧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證明了自己非凡才干和非凡忠心的非凡人物，在那個潮濕且有些悶熱的入夜時分，剛剛洗過澡，正打算躺在床上繼續讀那本兩卷本的《羅馬帝國史》，他的妻子，突然面色蒼白地走進臥室，告訴他：“邁克爾打來電話！” 夜終于有些涼了，克萊門扎親自陪杰拉奇坐車來到一家已經關門的汽車維修站。 “進去吧。”克萊門扎說，說完開始揉自己那張胖大的臉，杰拉奇看見他在哭。 在維修站后面的檢修車間里，杰拉奇看到幾個沉默著的家族士兵，沒人和他打招呼。地上有兩具鮮血已經凝固的尸體。再往里走一個房間，他看到他的頂頭上司忒西奧。忒西奧尊嚴全無，頹喪地跪倒在地上，這個一向理智的、從不感情用事的老人，現在看來，和別的行將入土的人沒什么分別，他低垂著頭，嘴唇微微動著，像在說些什么。 房間里還有其他的一些士兵和邁克爾的私人保鏢亞伯特·奈里，奈里捏捏他的肩算是打招呼，隨后遞給他一把手槍。 “抱歉。”忒西奧嘟囔著說。 杰拉奇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明白了忒西奧與巴西尼勾結，做了家族的叛徒；也明白了由他這個從前忒西奧的手下親自行刑所帶來的含義。這許多年來，他從忒西奧身上學習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絕不讓私人情感滲入公事之內。 他走到忒西奧身后，用槍對準忒西奧的后腦勺。 “不對。”奈里說，“不是從背后。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 “你他媽的逗我玩呢？”杰拉奇說。 奈里清清嗓子：“我不覺得我在逗你玩。” “誰的主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奈里聳聳肩，“我只是傳話而已。” 杰拉奇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薩爾瓦托雷·忒西奧，這個老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他理應得到更多人的尊重。” 奈里不再理他，而是命令忒西奧說：“抬起頭來，叛徒！” 忒西奧的身體仍在微微顫抖，但是他順從地抬起頭來，眼神干枯而空洞地盯著杰拉奇和奈里，說：“公事公辦。” 杰拉奇再次舉起槍，抵在忒西奧松弛的額頭上，忒西奧不再顫抖，也沒有眨眼。 “你在等什么？”他低聲說，“我被算計了，開槍吧，別婆婆媽媽的。” 杰拉奇扣動了扳機。 6. 那年秋天，當老教父維托·可里昂葬禮舉行之后，紐約黑手黨世界突然爆發了五大家族的混戰。 這場戰爭持續了一段時間，各方均損失慘重，巴西尼、塔塔格利亞和莫格林等與可里昂家族有隙的各方頭目均被一舉消滅，在隨后的復仇與沖突中，可里昂家族亦損失了包括布魯克林分部頭目忒西奧在內的數名得力干將。 理所當然地，在當局警方的記錄和大眾的視野中，忒西奧之死被算在了敵人的手上。 地下黑手黨世界里的一代梟雄和傳奇人物最終落幕。
阿貝·維高達，美國演員，因在電影《教父》中扮演叛徒忒西奧一角被廣為人知，但他在小熒幕上取得了更大的成功，相繼出演過《巴尼·米勒》、《黑道終結令》等電影電視。2016年去世，享年95歲。 本文資料來源于電影、書籍、野史及個人杜撰，轉載請注明出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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