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老事舊人】生我養(yǎng)我的那個小村莊

文■周勝利  編輯■王成海

家鄉(xiāng)，就座落在黃河與黑河沖擊下的金三角平原上。我就生長在那個小村莊里，小村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感覺還是蠻好的。春來花漫漫，夏來綠盈盈，秋來風爽爽，冬來雪皚皚。小的時候，在我的眼里看到家鄉(xiāng)都是高矮不一的土房子。用紅土和小麥稈和在一起的泥巴墻，一家一戶都是這個樣子。窄窄的村道被兩邊的土房子擠在村子的中央，彎彎曲曲橫貫整個老村子。
       
靠村子西頭，點綴著一個四季蓄水的小池塘。每到冰消雪融的時候，人們在池塘里養(yǎng)鴨、飲牲口，婦女們洗衣，孩子們玩水，老人們垂釣。小鳥們在葦草中生兒育女，小池塘成為村子里一道靚麗的風景。村子的東頭長著幾棵老柳樹和一棵大榆樹，是花喜鵲和麻雀們每天開晨會的天堂！它們雖然聲音不同，但是叫得清脆、歡快、有力。鄉(xiāng)親們很愛聽，也特別待見和喜歡。村子的中央有一塊向陽的緩坡，鄉(xiāng)親們?nèi)齼蓛桑瑖谝黄穑橹禑煟瑪⒄f著家常理短和農(nóng)事營生，好不熱鬧。這就是我熱戀的家鄉(xiāng)，這里有我樸實無華的眾多鄉(xiāng)親；這里有我對紅土地的無盡牽掛和眷戀，是我心靈的歸屬地。
記憶里的家鄉(xiāng)，美麗而清新。春天，當布谷鳥不停地鳴叫著“布谷，布谷……”的時候。男人人們趕緊收拾犁耬鐵耙等家什。開始春耕了，在料峭的春水里，一頭牛，一副犁耙，一根鞭子，一聲長長的“駕……駕……”聲，就把個懵懂的春給喚醒了。農(nóng)人們的吆喊聲和牛兒的哞哞聲，在廣袤的田野上奏響一首古老而動聽的樂曲。那一壟壟田埂，新翻的一行行深深淺淺的泥土，就是一首首飛濺著激情的詩行，把莊稼人純樸的詩句寫在了春天的原野上。
        
春耕是希望，犁鏵翻卷的是農(nóng)人們的夢想；春播是春天的故事，把種子和農(nóng)人們的心思一同埋入紅紅的土壤里，孕育著一季的收成和想往。
       
南歸燕在農(nóng)家的院子里亮開清脆的歌喉，把春天的歌兒唱給農(nóng)人們聽。一場場春雨在屋檐下滴嗒，在樹葉上絮語，在池塘里歡唱。春花爛漫，蜂舞蝶繞，小鳥啁啾，小渠流水。敲擊成一首動聽的音樂，為春天鋪開了序言。

家鄉(xiāng)的夏天，是一首歌，歌里有我們快樂的音符；家鄉(xiāng)的夏天，是一場夢，夢里有我們無限的希望和憧憬。藍天麗日下的小村莊，綠樹成蔭，青青的小草悠閑地鋪滿村里的房前屋后。大地散發(fā)著莊稼的清香，映入眼簾的是一馬平川、浩瀚如海的小麥。麥苗行行比肩，棵棵爭高，一早一晚，真能聽到麥桿咯吱吱的拔節(jié)聲，你甚至能聽到一棵棵小麥生命奮發(fā)的力量。
        
小村莊的夏天，也是屬于小孩子們的。記得小時候，每到夏天的午后，村里的小水渠、小池塘、大樹下、草叢中，到處有我們歡樂的笑聲。我們在小水渠里摸魚，在小池塘中嬉水，在濃蔭的大榆樹下玩耍，做著許多古老而原始的游戲。跳繩、跳方格、丟手絹、踢毽子、打四角、彈玻璃球、打瓦片、爬樹、捉迷藏、老鷹捉小雞等等。大榆樹下，也成了貨郎、爆米花、補鍋、篾匠和耍把戲的場子。他們也都喜歡在大榆樹下安營扎寨，拉開架勢開張。扯破嗓子把夏天叫得百花爛漫，麥浪飄香。

麥子成熟的時候，遍地金黃。風一吹，金黃色的波浪，從這頭涌向田野那頭，莊稼興起的波浪比真正的海浪更為壯觀，也更為欣慰。因為這里飽含了豐收的喜悅，風兒吹，麥香四處飄蕩，整個村莊為之興奮起來。農(nóng)人們高一聲低一聲唱起了山曲兒，開鐮收割小麥的喜悅，連同那酸米湯一齊流淌在鄉(xiāng)親們的肢體里。

家鄉(xiāng)的九月，更是美的搶眼。秋高氣爽，秋色如畫，美過盛夏。走進稻田，仿佛進入浩瀚無垠的綠色海洋。長滿稻谷的紅土地上，到處呈現(xiàn)著一派生機。碧綠的小池塘，嬌嫩的小蒹草，婆娑嫵媚的渠畔楊柳樹，都是家鄉(xiāng)最基本的元素。而家鄉(xiāng)最美妙的是在傍晚，靜靜地坐在小水渠邊，你會聽到渠畔青蛙高昂渾厚的歌唱聲。林間蛐蛐兒清脆悅耳的彈奏聲，閉上眼睛，仔細地聆聽，仿佛一位恬靜的少女，置身于清泉幽谷之中，用纖纖素手輕撫著琴弦，彈奏出世界上絕美的樂章，不知不覺中便陶醉在家鄉(xiāng)的暮色中……

我最喜歡鄉(xiāng)親們在秋收時的喜悅，他們將汗水、碩果和芬芳交織在一起。那特有的風采，是生命的交響曲，是九月最美的篇章！
        
家鄉(xiāng)的九月，最迫不急待的要數(shù)地里的玉米。一不留神，黃澄澄的玉米苞衣?lián)纹屏恕Ｎ以字傻夭孪耄@些苞衣小了、舊了、不合適穿了；那坡地上的高粱，醉酒似地成片成片紅了臉。她們長得高，見識廣，很瞧不起垅間的黃豆和胡蘿卜；谷子黍子到了這會兒，也不消停，總是不肯挺直腰，粗大的穗子膨脹的厲害；山藥地的土皮也裂開了花，秧子下沉睡的寶寶都醒來了，爭先恐后都要探究這個光明的世界哩！

記憶中家鄉(xiāng)的冬天，潔白而神秘。或許在某個冬日的清晨，忽然發(fā)現(xiàn)大雪封門，那皚皚白雪不經(jīng)意間鋪天蓋地而來，眼前一片純白。那一抹銀裝素裹，就像猛然間置身于一個久遠的童話世界！在短暫的寂靜之后，孩子們猶如關(guān)了閥門的洪水，一下子開了閥，歡天喜地沖進這潔白的世界里。玩雪、打雪仗、堆雪人……，嘻嘻哈哈，開心無暇。他們不知道冷為何物，那快樂的笑聲，露天的嬉鬧聲，把枝頭的雪粒嚇得撲哧哧往下掉。孩子們在雪地上追追打打，在小池塘堅硬的冰面上奔跑，絲毫不要擔心掉進冰水里。那雪后的快樂，真如那天空恣意飛揚的雪花，飄逸、自在……

在家鄉(xiāng)， 偌大的田野是我們小孩子快樂的天然游樂場。我們笑啊，樂啊，帶著無限的輕松和自在，在田野上追著鳥兒跑，追著蝴蝶樂，追著風兒笑。孩子們在莊稼和草木之間，踏出一條快樂的小路。我們跟著鳥兒一起唱歌，與蝴蝶一塊舞蹈，學(xué)習(xí)蜻蜓在花間上靜靜地佇立。萬物有靈，一切都是我們的啟蒙者，引領(lǐng)著我們在紅土地愉快的成長。紅土地有著慈母般的寬厚仁慈和慷慨無私，他們把所有的快樂都給了我們。
         
小的時候，我是非常喜歡家鄉(xiāng)的云朵。那小的如一朵朵浪花，一絲絲棉絨，一只只羔羊；大的似奔馳的野馬，起伏的山峰，洶涌的大海……。好美麗的云朵啊，舒展自如，隨心游走，不停地變換姿態(tài)。淡然灑脫，不刻意，不追逐，就那么悠悠自在的舞著，舞的風華絕美！怱然，一個雁陣排云而上，嘎嘎嘎地輕聲慢語，打著招呼在天空和白云之間飛翔，把我的心撩撥的癢癢的！

我自幼生長在農(nóng)村，家鄉(xiāng)的一草一木，那些人，那些事和那盤明晃晃的皎月，是那樣的熟悉。寧靜的小村莊，明月幽靜地掛在家鄉(xiāng)的天幕上，掛在家鄉(xiāng)的柳梢上。有輕紗般的霧氣纏繞，幾許朦朧、輕柔、純潔、溫暖、詩意和體貼。小村莊鳴奏著迷人的小夜曲，沉甸甸的谷穗枕著田埂酣睡。月是故鄉(xiāng)明，清風襲來，馥郁的莊稼香味緩緩地飄散，彌漫在樹影婆娑的村口。皎潔的月光，灑下細細碎碎的落花，鋪展在家鄉(xiāng)的紅土地上，像一層金沙。夜?jié)u漸地深了，沾滿了鄉(xiāng)音的鼾聲此起彼伏，回蕩在村子里……

家鄉(xiāng)，是一個長駐在每個人心中，從生到死，都銘記于心。家鄉(xiāng)，這個永遠也不敢忘記的名字，是扎根于身體里的精神細胞，是融化在人們血管里的人文圖騰。千百年來，在那片廣闊的藍天與綠地之間，那個神秘的地方，就是我生長的故土！這里的鄉(xiāng)親們，日出而作，曰落而息，生生不息。他們用汗水滋潤種子，用心血澆灌禾苗，用微笑收獲豐收。他們質(zhì)樸而單純，快樂而善良。和他們在一起，或閉上眼睛聽他們講故事，或席地而坐讓他們敘述村子里的笑話和趣聞。親切感總會撲面而來，總能讓人瞬間心花怒放，忘掉一切煩惱。

家鄉(xiāng)，沃野千里，紅土泛光。世世代代經(jīng)歷時光的磨難。歲月的滄桑，把多少風風雨雨，全部包容在博大精深的土壤里。
        
如今的家鄉(xiāng)，那遍野平疇，長流的小水渠，依然奔放著憨厚誠實的個性。我知道，家鄉(xiāng)早就用眼前那綿延不斷的稻谷和一抹金黃的茭林，把家鄉(xiāng)的美刻寫在紅土地上，把家鄉(xiāng)的胸襟裝裱在勤勞耕耘的相冊里，把我們對家鄉(xiāng)的記憶繾綣在文字里……

如今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舊貌換新顏了。堅硬的水泥石板路，取代了一下雨泥濘難走的村道，村道上新能源路燈搖曳著明亮的光芒。農(nóng)舍都穿上嶄新的紅色外衣，與紅土地交相輝映。明艷艷的彩鋼房頂，給家鄉(xiāng)增添了無窮的活力。文化站、老年活動室成了鄉(xiāng)親們閑暇時落腳的好去處。撲克、麻將、象棋、臺球、健身器械一應(yīng)俱全。農(nóng)村信用社營業(yè)網(wǎng)點也款款走進小村莊，方便了鄉(xiāng)親們存錢或取款。漂亮的衛(wèi)生室，穿白大褂的村醫(yī)，笑臉迎接每一位患者，徹底實現(xiàn)了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鄉(xiāng)的夙愿。便民連鎖商店里，農(nóng)資化肥、五金交電、糧油蔬菜、日用百貨以及兒童小食品琳瑯滿目，買什么有什么，城里有的鄉(xiāng)下也不缺！文化廣場內(nèi)，早晚跳廣場舞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扭動著肥臀細腰優(yōu)美的線條，在動感的樂曲聲中，把家鄉(xiāng)的美和農(nóng)人們的歡愉，完美地表現(xiàn)和融和在一起。尤其經(jīng)過第二輪土地確權(quán)登記落地生根，讓鄉(xiāng)親們又吃了一顆定心丸，笑意浸潤在幸福的心窩窩里。農(nóng)人們享受著歷朝古代少有的幸福，什么種田有補貼，購買農(nóng)具有補貼，村娃娃們念書全部免除學(xué)雜費，農(nóng)人們六十歲以上可以享受養(yǎng)老金等等，一大拔惠農(nóng)政策撲面而來。農(nóng)人們從下種到收獲，全部是機械化。種地犁田在毫不費力的情況下，糧倉里就堆的滿滿了。鄉(xiāng)親們在村中的那塊向陽的緩坡上，依然是三三兩兩議論著，談話的字里行間傳遞著感恩與溫暖，那一縷縷香煙味也飛濺著幸福和美好的憧憬。
 

家鄉(xiāng)，那是個任自己嫌棄千萬次，但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的好地方。家鄉(xiāng)，盡管在我小的時候是那么的貧窮。可經(jīng)過改革開放四十年的  發(fā)奮圖強，如今也開出了美麗鮮艷的花兒，成了城里人非常想往和傾慕的地方……
       
總而言之，今日家鄉(xiāng)的美，在文字里，在照片里，在記憶里，在我們家鄉(xiāng)人的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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