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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葆華 剛進校門還是抹著鼻涕哭鬧玩耍的小玩孩兒，到了有黑板的教室里就能慢慢安靜下來，一臉新奇的懵懂。哪怕在和大家混熟以后，他逃課，打架，成績差得一塌糊涂，至少他仰視黑板的那一刻，之前的頑劣和淘氣一下子收斂了，沉默的黑板和手持教鞭的老師一樣威嚴，就像他們的父母看見大隊部那白底黑字的牌子，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但隨著娃娃們剛?cè)雽W(xué)的那股新鮮勁慢慢消失，小玩孩的天性一天比似一天的暴露出來，上課時再也沒有剛開始的令行禁止，小家伙們在調(diào)皮搗蛋上的天賦，永遠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他那些對付難纏學(xué)生的辦法，使用起來竟然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 于是他那根柳條削成的教鞭，便不斷增加長度和口徑，除了經(jīng)常虛張聲勢被舞地虎虎生風(fēng)，每堂課他都用教鞭在黑板上進行警告般的敲擊。當內(nèi)容空洞的警告不能奏效以后，教鞭便會忍無可忍地從黑板上轉(zhuǎn)移到那些搗蛋鬼的頭上。當然他的教鞭無一例外都是點到為止，下手絕對能掌握分寸。 絕大多數(shù)孩子都聞聲色變，老師手揮教鞭力道十足，敲擊在黑板上的聲音嘹亮，加之回音綿長，讓他們心有余悸。他們都知道，每當老師越來越響的敲擊黑板，就是老師越來越怒不可遏，這時的一點點冒犯都可能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在教鞭響亮的回聲里，小學(xué)生們個個縮頭縮腦，如驚弓之鳥。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著哪個不識時務(wù)的家伙往槍口上撞。這樣的倒霉蛋除了飽嘗教鞭敲打之苦，老師還要叫他丟人亮相。 到黑板前面亮相無異于壞分子在村里游街示眾，很少有同學(xué)能丟得起那人。有個屢教不改的家伙，臉皮就像頭皮一樣結(jié)實堅硬，老師在他明知故犯時用教鞭的敲擊，不但不能叫他知錯就改，反而愈加使他嬉皮笑臉。老師就轉(zhuǎn)而咚咚咚的猛敲黑板，喝令他到前面來丟人現(xiàn)眼。 問題是他每次都沒事人一樣昂然前往，當著一班同學(xué)還不時擠眼弄鼻扮鬼臉，直到下課好像都在等著老師究竟如何叫他丟人現(xiàn)眼。老師在這樣的搗蛋鬼面前很有挫敗感，這樣把學(xué)生弄到黑板前面來已是最后的招數(shù)，像這么油鹽不進的，他也無計可施，最終只得不了了之。對黑板失去敬畏之心的學(xué)生，用代課老師的話說他們的前途可以預(yù)見。 若干年以后，他每當和村里這些當年的搗蛋鬼說笑，總舊話重提，引來大家好一陣悔不當初的感慨。 代課教師節(jié)假日在地里汗流浹背地干活掙工分。那塊黑板是他勤懇耕耘的另一塊地。哪怕因勞力不足，他家年年透支，他都不愿意在那塊黑板上面偷懶，他用那塊油漆剝落的黑板教育過村里幾代人。 絕大多數(shù)的村里人，都態(tài)度恭敬地喊他老師，即使按輩分排行應(yīng)該叫他叔叔大爺，也習(xí)慣成自然地再也改不了口。對總也離不開黑板的代課老師，大伙態(tài)度永遠都隨便輕慢不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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