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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大學時，我對這樣的觀點深信不疑，總覺得不能讓自己受委屈，要活得盡興、瀟灑一點。于是，我吃飯講究營養均衡，很貴的水果眼睛都不眨就付賬；穿衣追求整體搭配，經常為了配一件襯衫買一堆衣服鞋子；護膚更是不能將就，好幾套護膚品換著用，每天一張面膜，“精致”得不得了，一個月兩千多塊是常有的事。媽媽有一次說我花錢太多，我還和她賭了兩天的氣。 其實平心而論，我家并不算富裕，家在一個小鎮上，爸爸是個貨車司機，早出晚歸，一個月工資七八千元。媽媽身體不好，在附近超市做收銀員，一個月一千多塊。弟弟高考在即，要讀的又是藝術類學校，學費很高。 更要命的是，每個月市里的房子還有三千房貸要還。可恨那時候的我已接近成年卻仍舊沒心沒肺，絲毫不為父母家人考慮，只顧自己過得舒服。 大一下學期，因為專業原因，我需要買一臺相機，于是就趁著周末回去和爸媽要錢。沒想到到家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停在門前、車頭變形了的貨車。我心里一緊，進了屋就看見爸爸沉默著在抽煙，頭上還有包扎的痕跡，媽媽在廚房里。 看見我回來，他們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在我追問下，媽媽才告訴我，爸爸因為過度疲勞撞到了路邊的護欄，所幸只是輕傷。但老板卻委婉表達了辭退爸爸的想法，理由是開貨車需要旺盛的精力，而爸爸已經50出頭，又一身職業病。 說完，媽媽像意識到什么似的，連連對我說，不要擔心，我們上學的錢他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然后我看到了廚房里爸媽的午餐：幾個饅頭，一碟酸豆角。但因為我回來了，媽媽就又去廚房煮了米飯、炒了盤番茄雞蛋。 不知怎么，那天我就像失了魂一樣，想安慰爸媽，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看著他們明明寫滿憂慮卻故作輕松的臉，聽著深夜他們商討出路的聲音，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廢物一樣。 爸爸媽媽一年買的衣服鞋子，可能都沒有我一個月買的多。那些水果，他們估計也從未嘗過。年前我給媽媽買了一盒面膜，她總也舍不得用，現在還在床頭柜里躺著。比我小兩歲的弟弟都知道問爸爸工作累不累，我卻從來沒有…… 那個周末，我沒有和爸媽說我回來的目的，第二天就逃回了學校。 回學校后，我就找了兼職，在樓下的早餐店幫忙賣豆漿和煎餅，一個月六百元。收銀結束，阿姨會給我一杯豆漿和一張煎餅，這就是我每天的早餐。至于午餐，我會吃食堂里最便宜的套餐，五塊錢兩個素菜一份米飯，可以填飽肚子，晚飯則直接取消。 同時，我又去送校內外賣，從食堂把飯送到各個宿舍，一個月八百元。周末不忙的時候，我會給附近的快遞公司當臨時工，或者去發傳單…… 每天躺到床上，感覺自己都快散架了，沾枕頭就立刻睡著。好在，兼職掙來的錢給了我莫大的安慰。 一有閑下來的時候，我就往圖書館跑，看書學習，害怕成績落下。聚餐、出去玩等活動我再也沒有參加過，熱門電視劇和綜藝我更是一無所知。 室友們都說我像吃錯了藥一樣。其實不是吃錯藥，而是我忽然明白，根本沒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我們一直躲在父母為我們營造的安逸環境里，看不見外面世界的殘酷罷了。 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呢？當自己親身體驗過才知道，爸爸日復一日的起早貪黑有多么難熬，媽媽事無巨細的操勞有多么辛苦。 后來，一個學姐介紹我去做英語家教，一個月兩千塊。我就把其他兼職推掉了，只留了早餐店的，就為了省下一頓早餐錢。 期間也回過家，媽媽看我瘦了那么多，就問我怎么回事，我故作輕松的說自己正在減肥，為此挨了好久的訓。 暑假，我去了鎮上一家暑期輔導班當輔導老師，再加上偶爾投稿所得的稿費，半年時間，我居然真的攢下了近兩萬塊。買了相機，留足學費，我把剩下的錢以及半年來父母給我的錢都給了弟弟。 這時候爸媽才知道，我已經偷偷做了很久的兼職。 現在，我仍然熱衷于兼職，或是體力勞動，或是腦力勞動。總之，生活費和學費不再依賴父母，每個月還能給弟弟打點錢，成績也越來越好。 以前最喜歡買衣服的我，那半年沒給自己買過一件新衣服。每天吃著同樣的食物：免費的豆漿、煎餅、五塊錢的套飯。 因為太忙，一向重視的護膚也被我拋到了九霄云外。但是我一點不覺得難過，我看了很多以前都沒有興趣翻開的書，走了很多路，見了很多人，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憑借自己的力氣和知識減輕爸媽的負擔，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 不要在最好的年華，讓自己吃穿用度最差。這話沒錯，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比暫時的吃好穿好用好更為重要。 - 作者 - 林果，211高校大二學生。用心碼字，用愛生活，想擁有純粹的自由和穩穩的幸福，在文學的世界里找到最真的自己。 END 文章皆為作家原創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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