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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首發(fā)】作者 | 郭文華 1995年正月二十三，對于陽平鎮(zhèn)的趙亞榮而言，這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新年伊始，正月的大街小巷還彌漫著年的氣息，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卻在悄悄靠近。一大早，趙亞榮和丈夫牛金祥開著家里的農(nóng)用車去大西嶺拉沙。開春了，這對兒勤勞的夫妻早早開始謀劃新一年的生活。一直忙到中午十二左右，饑腸轆轆的兩人才準備回家歇晌。返回途中，走到離家不遠的西山大陡坡，農(nóng)用車剎車突然失靈，方向盤也失去了控制，當(dāng)即踩制動，可根本無濟于事，瞬間人仰車翻。 突發(fā)故障釀成車禍，原本生龍活虎的丈夫，因內(nèi)臟嚴重受損還沒有送到醫(yī)院便撒手人寰。年僅27歲的趙亞榮瞬間感到天昏地暗，她抱著不到6歲的兒子哭得肝腸寸斷，可再多的眼淚，也喚不回朝夕相處的恩愛丈夫。 7年前，也就是1988年，趙亞榮嫁給桑園村三組的牛金祥，一年后他們的愛情結(jié)晶小龍出生。雖說家庭并不富裕，可公婆勤勞能干，小兩口恩愛和睦，兒子又乖巧可愛，一家人的日子倒也過得溫馨。然而，一場飛來橫禍，讓一切都戛然而止。 丈夫走了，年邁的公公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婆婆整天以淚洗面，年幼的孩子哭著喊著找爸爸，趙亞榮的心碎了。丈夫的離去，使她悲痛欲絕，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可一想到年邁的公婆和可憐的孩子，她把眼淚生生地吞進肚子，轉(zhuǎn)而安慰兩位老人：“伯，媽，雖然你們失去了兒子，可你們還有媳婦，還有孫子，我會像閨女一樣照顧你們、孝敬你們?！痹谒膭駥?dǎo)下，兩位老人好長時間后才從喪子的沉痛打擊中，慢慢緩了過來。 流干了眼淚，生活還要繼續(xù)。藏起悲傷，趙亞榮對著前來幫忙的親戚鄰居強顏歡笑，前三后四里里外外把丈夫的后事安排得妥妥貼貼。然后，在給丈夫上完五七的墳后，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決定：她要給公公婆婆養(yǎng)老送終。 再婚附加條件：男方入贅贍養(yǎng)公婆 做出這個決定，趙亞榮并非沖動，也非一時頭腦發(fā)熱。她從小生活在一個和諧溫馨的家庭中，父母一生樂善好施、忠厚善良，受他們的耳濡目染，兄妹四人尊老愛幼、孝敬父母，愛心和責(zé)任心早已被深植心中。 不幸中孕育堅強，這個柔弱的女人，自從做好擔(dān)負整個家庭重擔(dān)決定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她一邊照顧年邁的公婆、年幼的兒子，一邊里里外外操持家務(wù)，還抽空出去打零工掙錢，維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趙亞榮的辛苦和操勞，公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盡管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媳留下來的決心已定，但她才27歲，畢竟太年輕，他們又怎么忍心耽誤她一輩子？“趁著年輕，重新找個依靠吧！”婆婆每次提及此事，趙亞榮都會說：“媽，我走了，您和我伯咋辦？”況且，帶著兒子重走一家，人家會跟兒子親嗎？能比兒子生活在這個有爺奶疼的家里更幸福嗎？一想到這些，趙亞榮不嫁的念頭就更堅決了。 看著起早貪黑、任勞任怨的兒媳帶著孫子艱難度日，善良的婆婆心里實在過不去，就私下動員親戚朋友、左鄰右舍幫兒媳介紹對象。為了讓二老放心，固執(zhí)的趙亞榮態(tài)度稍稍有些松動，勉強同意再婚，但提出一個附加條件：就是要讓對象入贅，把公婆當(dāng)?shù)鶍屬狆B(yǎng)—— “媽，既然我給您和我伯，叫媽叫伯，以后我不管嫁給誰都不能變。既然你們是我的親人，我就得孝敬你們一輩子，不然就不嫁！” 趙亞榮的話讓婆婆老淚縱橫、點頭應(yīng)允。 幸福悄悄來敲門 趙亞榮再婚的條件盡管苛刻，但卻打動了一個叫趙玉群的小伙子。小伙子來自江蘇，之前一直在陽平開三輪車。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趙亞榮后，深為她的賢淑孝順、勤勞善良所感動。 用趙玉群的話說，“一個對公公婆婆都恁孝順的人，咋能對自己的丈夫不好呢？”感動于這樣一種人間大愛，這個來自江蘇的善良小伙子不僅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這個苦難的家庭，并且按照老人的意愿跟隨老人改姓“?！保∶傲羟凇?。 “進了這個家，連姓名都改了，你真的不在意嗎？”筆者好奇地反問男主人。略帶南方口音的他呵呵一笑說，“哦，起這個名字，我伯是想讓我勤勤懇懇，勤勞致富?！鳖D了一會兒又說：“其實想開了，叫啥都一樣，還是自己這個人。何況叫了這個名字，老人高興，跟孩子也更親了。”臨了，忠厚老實的他又補充一句，“她為這個家做得更多，我也就改個名字嘛，不算啥?！?/p> 他這里說的“她”是指媳婦趙亞榮。這使我不由想起采訪之初趙亞榮反復(fù)說的一句話，“我覺得沒啥好說的，不過是做了件誰都會做的事，如果真要采訪就采訪我的人（他丈夫），他為這個家付出的多，這輩子我虧欠他最多了。”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一種人間大愛和真情，只覺得一股熱潮在心底奔涌。尋常夫妻倘若擁有了這樣一種相互關(guān)心，情深意重，怕是再苦的日子也不覺苦，再累的光景也不覺累吧。 綿綿婆媳情 悠悠母女愛 自從把忠厚善良的牛留群“娶”進了門，笑聲重新回到了這個特殊的大家庭。牛留群善待老人，對小龍視如己出。老人也從不把他當(dāng)外人，像對待親兒子一樣打心里關(guān)心、疼愛他。平日里夫妻倆相敬如賓，孝敬老人，一口一個“媽”，一口一個“伯”親熱地叫著 ，把二老的日常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服服貼貼。公公婆婆年事已高，身體虛弱，經(jīng)常生病，夫妻二人四處尋醫(yī)問藥，從未有過任何怨言。飲食習(xí)慣上，更是處處注意迎合老人的口味，老人喜歡甜食，但牙齒又不太好，每次外出，她都記得給老人帶一些酥軟可口的甜品。 遇上二老的生日，趙亞榮又總會燒上一手他們喜歡吃的飯菜。換季時，她會及時給老人添置新衣、拆洗被褥。 “媽,炕涼不涼?” 每到天冷,這句最簡單的話總會響起在老人耳畔。背過趙亞榮，婆婆常在人前夸她“孝”，甚至覺得她比女兒還要好，還要貼心。 有時婆婆心情不好說她一兩句，她也總是一笑了之。第二天如果老人不好意思說起來，她又會安慰婆婆說：“你是把我當(dāng)女兒看才說的，娘倆哪有隔夜仇。”偶爾，她在外邊干活累了，心情煩躁時，也在婆婆面前撒撒嬌，“媽，你看我心里咋真煩哩，你把我攜（“抱”的方言）一下呢。”婆婆往往嗔怒，“瞧你恁高一截子，我咋能攜得動嘛” 然后家人全都哈哈大笑，煩惱頓時煙消云散。趙亞榮遇事考慮周全、待人忠厚實在，讓心地善良的婆婆深受感動，在老人心目中，趙亞榮早已不是兒媳，而是她貼心的女兒。 趙亞榮常年照顧公婆，沒有更多的精力照顧自己的親生父母。盡管現(xiàn)在父母已去世多年，但說起一直在父母身邊盡孝的哥嫂，趙亞榮仍然滿懷感恩：“我哥嫂人非常好，不光對老人好，對我也好。遇到麥收季節(jié)，哥嫂、姐、妹夫，所有人都來幫我，割的割，運的運，我們兄妹之間親得很。這輩子我們是沒擱（相處）夠，下輩子要再往一塊遇?！?/p> 對遠在江蘇的公婆，善良的趙亞榮更是心懷愧疚。她總嫌自己做得不夠，也為老公不能照顧他們，反而在自己身邊幫忙照顧公婆而自責(zé)。每次隨丈夫回老家，她總會不顧路途遙遠，不辭辛苦地大包小包給婆家人捎上核桃、蘋果等土特產(chǎn)，再給父母、侄子買衣服、買營養(yǎng)品，恨不能傾其所有。回去停留數(shù)日，看到家里的活計，也是爭著搶著干，對老人噓寒問暖、關(guān)心備至。千里迢迢，無法承歡膝下，逢年過節(jié)回不去時，又總催著丈夫給老家打電話，關(guān)心父母的身體，家里的近況。 “我的父母，對她很滿意，連我的嫂子都說我這個媳婦不錯?！闭f起妻子趙亞榮，牛留勤那種男人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苦中有樂一家親 不管是為人妻、為人母，還是為人媳，趙亞榮都堪稱模范。在家庭生活中，她尊重孝敬老人、體貼關(guān)心丈夫、關(guān)愛呵護孩子，完美地詮釋了父母眼中的好女兒、丈夫眼中的好妻子、孩子眼中的好母親，用勤勞的雙手托起家庭的希望。 鄰居米粉霞說：“榮姐是我村所有婦女的榜樣。鄰居不管誰家有事她都會熱心幫忙，是村里出了名的熱心腸?！钡拇_，趙亞榮不僅家庭關(guān)系處得好，村人更對她贊不絕口。二十幾年來，從未和鄰居紅過臉，而且不管誰家有困難，或吵架斗嘴什么，她和家人都能熱心幫忙、調(diào)解。隔壁院的邢小層患病常年坐輪椅，孩子們都出去打工，丈夫有時出門或者下地不在家，取個東西、上個廁所等，都是隔著墻吆喝一聲，趙亞榮家無論誰在家，都會急忙過去幫忙。 如今，趙亞榮與牛留勤重組家庭已經(jīng)20個年頭，他們的女兒曉璐也已經(jīng)16歲了。當(dāng)年丈夫去世時，小姑還未出嫁。這些年，夫妻二人為小姑置辦了嫁妝，操辦了婚禮。為無疾而終的公公送了終，也為兒子娶了媳婦，現(xiàn)在孫女都已經(jīng)6歲了。近幾年，趙亞榮又主動承擔(dān)了照顧孫女的重任，使兒子、兒媳能放心在外打工，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丈夫牛留勤也在家附近的一個工廠當(dāng)機修工，一大家子互相關(guān)心、互相體貼，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有滋有味。 談起這么多年的感受，趙亞榮笑稱，“確實不容易，有時候想想覺得自己真是苦！”但她又表示苦得值，“我很知足！” 20年風(fēng)雨人生路，趙亞榮夫婦用相濡以沫、同舟共濟換來了家庭的幸福美滿，用善良和愛心演繹了感天動地的人間真情，詮釋了文明和諧家庭的深刻內(nèi)涵，譜寫了一曲當(dāng)代“最美家庭”的新樂章。 相信，在今后的漫長歲月里，這支盛開在桑園村的和諧之花、大美之花，一定會綻放得更加美麗芬芳，更加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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