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的春天 最后的雪還未消融,春的氣息已經撲面而來。那些雪花掩映的風景,深沉著,快樂著,它們總是用自己的淳樸,養育思想,也鮮亮一方水土。 俗話說:春不刮不開,冬不抽不冷。呂梁山春天的到來,總要刮幾場天黃地暗的春風。春風是最早向人們報告季節的消息。“立春”過去了,天總是扳著臉,昏沉沉的,像一件洗舊了的老藍布衫。可每每午飯后,春風就像位仗劍走天涯的俠盜,從漠北塞外呼嘯而來。它卷起萬丈黃塵,襲擊起每一座山頭,每一塊田野,每一條河流。眨眼間,春風如狂怒的猛獸一樣向村里撲來了。院里的幾棵高大的楊樹,被刮得東倒西歪,那長長的風掛在樹梢上,打著旋,發出尖嘯的叫聲。平日里,喜鵲總站在枝頭“喳喳”地歌唱著,如今它早已躲入樹叉上那黑乎乎的窩巢里。母雞臥在筐里,歪著頭,傾著耳,聽著筐外呼呀呀的風聲,靜靜地一動不動等待產蛋,生產后照樣“呱呱”地大叫起來,但風聲很快將它的報勸聲淹沒了。有戶人家,爹娘催兒去挑水。兒挑水回來推著窯門,風一下子灌滿了耳朵,灰塵打迷了雙眼,桶被刮得掉了個兒,“咣鐺”一聲,撞在門沿的石階上,水倒了個凈。兒子擱下擔子,拾起桶,嘴里不停地罵起了風。爹娘亦開始數落起兒子,兒子不待聽了。打上柴門,沖進風里去找同伴去了。 刮了好幾天的春風,已近“驚蟄”時分,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春陽高高地掛在頭頂上,灑下明媚的光線。土地開始蘇醒了,田野里的麥苗從沉夢中睜開了綠菌菌的睡眼。小河里的冰塊融化了,河水歡快地流去。藍色的風攜著泥土的芬芳,自田野向村子緩緩逼近。于是便有了春的色彩和滋味。人們心里打開了陳年封閉的窗扇,漸漸地明朗起來了,脫掉冬天臃腫的衣服,換上色彩趨向明朗和清淡的衣褲。老年們紛紛走出家門,坐在窗前的陽光下,慵懶地曬著太陽,太陽一覽無余地直射下來,暖融融的。后生們圍桌一坐,打起了撲克。婆姨們坐在門前,燕子筑巢般精心織編著毛衣,腳邊放著小筐籮,線球在里邊不停地滾動著,仿佛也把陽光織進去。一只花貓臥在她的腳邊。院里幾只母雞踱著方步,走來走去,咕咕的輕叫著尋找食物。不經意間,陽光一點點的移動,有人家煙囪中冒出淡淡的炊煙。喊叫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時的陽光是一天中最溫暖的,女人們把被褥曬了出來。院子里便洋溢著花花綠綠的生動色彩。晚上人們鉆進這喧騰騰的被窩里睡覺,聞著太陽的味道,很快恬然入夢,好夢連連…… 有諺語:七九八九雁來到。這個時節,春的旋律已經悄然奏響!清風喚醒了松林,墨綠的松濤,仿佛天籟之聲,春天的序曲緩緩上升。靜謐的山谷,此刻正在上演著一場喜劇。冰雪融化,小草吐綠,把冬的冷漠遺忘在昨日的夢里。一溪清泉嘩嘩流淌。這澄澈的水流,閃爍著,宛如輕柔的園舞曲,所有的音符都回蕩著陽光的氣息。山巖上一株株老榆樹蓬勃著激情,它總是鞭策自己。滿樹的花蕾,熱烈奔放,仿佛短暫的光陰,只有竭盡全力,才能贏得生命最后的燦爛。有諺語:春風麥入土。“春風”時節,該是春播的時候了。莊戶人極需要下場好春雨。雷霆像泄了氣的皮球,悶聲悶氣地響了幾聲,雨點依舊沒有。農家窯洞上縷縷的炊煙,亦仍然是直不起腰來。倒是山間農家院落里的老黃牛很耐寂寞,狗卻有點不自在,發現過路人“狂狂”地叫起來。“吱嘎”一聲,緊閉的柴門打開了,一個砍了一冬柴的漢子從門里走出來,在陽光下修整他的犁耙。刮風了,那個拾圍腰的婦人抬起頭看看藍藍天空,而后依舊屏聲靜氣地翻曬她簸箕里的種子。墻外樹下蹲著一個老人,目光很難將他與泥土分開。他一邊“叭噠”著一鍋藍花煙,一邊胡想著年前的收成,滿臉皺紋的笑臉,總是掛滿了幸福,燦爛從內心深處升騰。 春天的雷聲悶聲悶氣響過后,陽光真的暖和了。 農家院里熱鬧火紅。公雞高高的仰著頭,漂亮瀟灑,被所有的母雞所愛,母雞冠子紅潤,毛色皆發亮,圍著公雞團團轉,抱窩的,下蛋的,生產后“呱呱”地大叫著;狗兒不管青天白日,不分場合地點,眼睛瞪得錚亮,舌頭垂得很長,另有一群公狗圍著眼饞;貓兒日里老實,臥在暖炕上,呼嚕呼嚕睡得安然,夜里不得安分,走出野外,噢噢地叫喚著青春的伴侶,紛忙地交配產仔。母豬不吃不喝,叫圈撒歡,不得安生,夜間欲望升騰沖破柵欄,吱吱地找伴生兒育女。母羊舔著公羊,公羊追著母羊,咩咩地叫著,灑一路黑珍珠似的糞蛋蛋到處滾。皆在發情,傳遞著它們對生命繁衍的欲望。貓三狗四豬五羊六,每個月份到期,都有紅嫩嫩的小生命降臨,五禽六畜都騷動著不盡的活力。 黃昏的風裹著暮色停駐在村外,太陽沉入無底的深淵。村莊里,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入睡了,整個村子靜靜寂寂的,籠罩在黑沉沉的山腳下。不過,農舍里偶爾閃出點兒光亮,那是女人在燈光明亮的窯洞里分娩,男人把水燒得翻浪翻滾,小米飯、荷包蛋的香氣和女人臨盆的呻吟融匯了。胎兒終于在母體的陣痛聲中“哇哇”墜地了,那響亮的啼哭聲向人們宣告來到這個世界。婆婆喜孜孜地整理著嬰兒的衣褲,小毛毯、尿片和嫩黃色的小睡袋。還要照顧初為人母的媳婦,忙得馬不停啼,但她仍笑得合不攏嘴…… 樹蔭下有對幽會的戀人,小伙子說:“將來你也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女子含情地看了小伙一眼,嬌滴滴地說:“我怕。”男人說:“莫怕,有我大男人哩!”瞬間,兩個影子就合到了一起。 東方曙光微露,最后的夜幕被撕裂成碎片。我不知道,這樣的時刻,斑駁紅艷的天宇上,早霞溫暖了多少愛情?而此刻,泥土的芬芳正與鳥聲一起,成為我心中永遠的記憶······ 《齊魯文學》是齊魯文學雜志社主辦的刊物之一,季刊,分別是【春之卷】【夏之卷】【秋之卷】【冬之卷】。以“時代性、探索性”為辦刊宗旨,堅持“發表原創,繁榮文學”的辦刊路線,發掘和推出了一批中國當代詩人、作家,名篇佳作如林。富有時代氣息,可讀性強,公開發行。 投稿須知: 1、稿件內容健康、結構完整、文筆優美、底蘊豐厚。 2、詩歌、散文、小小說、散文詩、文學評論等均在征稿之列。 3、本刊對所錄用的稿件有刪改權, 3、本刊對所錄用的稿件有刪改權,來稿請附作者簡介、通訊地址、聯系電話及個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眾號發表過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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