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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思想家顧炎武先生在《后漢書·郡國志》中有“國恒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的精辟論述，東漢亡于地主豪強，這是史學界公認的事實。 倘若將這句話用來歸納總結明朝衰亡的原因，其實也并無不妥之處。就當時明朝衰弱的趨勢來看敗亡之兆本已無力回天，然而，即便是在滅亡前夕，明朝的軍事戰斗力也堪稱爆棚。 且不說打遍東西南的萬歷三大征，光天啟、崇禎兩朝先后爆發的澎湖之戰、明英戰爭，大明王朝在危如累卵的險惡環境中愣是活生生地把荷蘭人和葡萄牙侵略者按在地上擦起了火花，甚至日后那個叫滿清統治者聞風喪膽的大英帝國也在明朝的死錘下不得不以賠款道歉凄慘收場，打出了叫多少漢家兒郎蕩氣回腸的鐵血爆吼。 然而，與東漢亡于地主豪強不同的是，明朝雖于1644年在漢賊吳三桂的內應下洞開山海關，清睿親王多爾袞凱師南下定鼎中原，掀開了明帝國滅亡的大幕，但以貳臣賊子范文程的話來說：“秦失其鹿，楚漢逐之，是我非與明朝爭，實與流寇爭也”，以范仲淹第十七世孫范文程的話來講，大明王朝對于滿清入關顯然已經沒有什么阻力了，而真正具備威脅的則是以流寇起家的大順、大西政權而已。 換句話來說，掏空大明帝國根基實力的就是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領導的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流寇，而滿清愛新覺羅家族所做的僅僅只是等待兩個親兄弟在屋子里殺的大放血時，它再沖進屋子里給上狠狠有力的幾記“神補刀”。 多爾袞是這樣想的，也打算這樣做，因為在短短三年時間內，清軍憑借著冷酷血腥的高壓手段迅速平定了長江以北地區，大半個中原故地悉數盡入囊中。 但很快清軍的美夢被打碎了。在他們追亡逐北滅大順、掃大西的過程中，原本四處流竄的農民起義軍居然與南明小朝廷聯合起來了合力抗清，在滿洲人的眼中，似乎這些南人就是一群圈養在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他們內訌的秉性注定了天生活就該被滿洲巴圖魯焚尸挫骨的悲慘結局。 明永歷元年四月（公元1647年）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大西軍殘部李定國等人與南明相約“共襄勤王，恢復大明天下”（《明末滇南紀略》），而也就在頭年，大順軍李自成部將郝永忠擁立朱本鉉為帝舉起了“反清復明”的義旗。 曾經斗得你死我活的朱明王朝，此刻卻與農民軍各部組成了槍口一致對外的統一戰線，“反清復明”的大業似乎即將敲響通古斯野豬皮的喪鐘。 在明亡清興的歷史緊要關口，農民軍為何會選擇與南明合力抗清？這是千百年來，歷史學者和明粉們趣味不減的話題，究其原因，我認為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滿清統治者殘暴的民族壓榨政策咎由自取。1644年，多爾管披著“復君之仇”的外衣為崇禎帝發喪三日，并嚴禁搶掠、發冠如故，此舉很快穩定了北京的形勢，并獲得了不少漢族地主的好感，而當站穩腳跟后，清軍很快對撕下偽裝的羊皮，立即對大順和南明發起了戰略總攻，大順軍一蹶不振，南明弘光帝被俘，喜出外望的多爾袞頓覺天下大勢已定，遂頒布“剃發令”，并以鐵腕手段強占農民土地，同時將治下漢族百姓沒籍為奴。 中原地區餓殍遍野、百姓人肉相食，殘酷的文化滅絕政策更是激起了士人階層和漢族百姓的強烈抵制，一系列轟轟烈烈的“反剃發”運動掀開了一波又一波洶涌的抗清浪潮，而無論對于大順軍也好，還是大西軍也罷，他們絕大多數出身于漢族農民，清軍的這種枉顧人性、違背農耕社會的反人類暴政成為兩大集團農民軍的共有仇恨，聯合抗清自然是大勢所趨。 其次，明朝三百年正統猶在，天不絕大明。滿清入關后，崇禎帝朱由檢面對胡虜破關，以一縷白綾自縊于煤山，臨死前慷慨陳詞道：“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尸，勿傷百姓一人”，崇禎雖然算不得一位好皇帝，但自縊前猶思百姓，殉道衛國的豪義壯舉，喚醒了多少鐵骨錚錚的華夏男兒，以至于跟大明死磕了畢生的農民軍領袖張獻忠也不誤感嘆道：“明朝三百年正統，天意必不絕亡，我死，爾急歸明，毋為不義”，可見在民族危亡之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已成為漢族士人共同捍衛的理想和追求，而南明作為他們僅存的精神支柱，連明抗清自然順理成章。 再次，各大武裝勢力存續的惡劣環境，造成農民軍與南明的聯合勢成必然。1644年10月，清軍兵分南北兩路向大順軍發起了凌厲的攻勢，李自成部50萬大軍一路潰逃南下，及至次年5月份，大順軍僅存30萬部眾，李自成亦葬身于九宮山，殘部在郝永忠、李過、李來亨等人率領下與南明兵合一處，而也就在此時，多鐸部揮師東進，一舉摧毀南京弘光政權，弘光帝被俘，統治長江流域的南明政權慘遭打壓，而多爾袞集中力量料理完大順和弘光帝后，馬不停蹄地劍指四川張獻忠領導的大西農民軍，張獻忠不敵，大西軍慘敗，本人亦在戰斗中深中流失而亡。 可以說，此時，三股主要的武裝勢力首腦或死或俘，各大武裝勢力也在清軍的猛烈攻勢下損失慘重，而無論哪個軍事集團要想在強敵的打擊下獲得存續，并完成逆襲，由分散作戰走向武裝聯合，已是迫在眉睫之舉，因此，作為象征正統的南明，自然成為了大順、大西共襄義旗的活招牌，在圍繞“反清復明”這塊牌子下，走向聯合勢成必然。 故此，無論是從民族大義和滿清初期殘暴的統治來看，還是各大軍事政治集團生存的現狀進行考量，農民軍與南明的聯合已成為歷史潮流的必然趨勢，然而，當無數忠臣義士拋棄生命誓死捍衛大明最后的希望時，奸邪小人的從中作祟卻硬生生的斷送了萬里大好河山，只留得后世一聲“愿吾滇人，毋忘李定國！”的悲愴扼腕，叫多少人漢家男兒迸發出聲聲無可奈何的長嘆。 參考資料：《明史》、《明末滇南紀略》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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