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河北作家||【難忘麥收的時光】◆張耀勝

難忘麥收的時光【原創】

1978年夏收時，我正在河北省連鎮棉花機廠工作。每到麥收時節，工廠里放假，讓工人們回村幫助生產隊搶收小麥。那收割時的場景挺壯觀。我拿著鐮刀往地頭一站，眼前一片片麥子都發黃了，金燦燦黃橙橙，干熱風一吹，麥浪翻滾，金波蕩漾，嘩嘩作響。四五十號人一字排開，每人一壟，彎腰叉開步，左手向外一劃將一大把麥穗抓在手里，右手將鐮刀向麥根處一搭，猛地向后一拉鐮刀，“嚓----”的一聲，一把麥子就被割了下來。我一悶氣割出幾十米遠，才直起腰來喘口氣。抹把汗，竊喜，已有三四十人落在我身后，人們你追我趕，不斷的笑語聲飄蕩在茫茫金黃的田野上。至今那場景在腦海里總揮之不

1983年，我結婚成了家。我承包了十一畝責任田。讓我都種上了麥子。我請人幫忙在麥田里打了一眼真空井。又跟鄰居合伙買了臺德州產的采油機和五百米長的水龍帶，抗旱澆地有了保障。為了運輸便利，我有到集市上買回一頭大黑牛，配置了一輛嶄新的膠輪大車。麥收前夕，親自到供銷社門市購置了叉、掃帚、木锨、木耙、篩子、簸箕等場上工具。正是那年我也學會了扛場、軋場、揚場的技術活兒。

我家門前有一塊開闊地，足有籃球場那么大。我先借來一張步犁，套上大黑牛，把那塊地淺淺地犁開，用耙抹平，再在碌碡的后面拴上一捆柳樹枝碾軋著，劃起一層薄薄地細浮土。接下來用水潑勻潑濕，稍稍鋪一層碎麥秸，然后再用碌碡碾軋硬實，一個平坦光亮的新場杠成了。

麥子熟了，我們夫妻倆披星戴月揮鐮苦戰了五天，才把這十一畝麥子收割完，累的腿酸腰疼，苦不堪言。龍口奪糧，再累也得往家里搶。慢悠悠的牛車裝滿麥子運了兩天。麥子進了場就的搶時間，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搶先把一捆捆麥個子用鍘刀將麥穗切割下來，搶著攤開晾曬。等曬到噼噼啪啪亂響時，用手一揉搓都能搓碎就可以軋麥子了。我拴好牛套，將吊盤掛在碌碡的駕桿上，牽過提前喂飽喝足的大黑牛套好，一手牽著牛的韁繩，一手拿著鞭子吆喝著，讓牛拉著碌碡圍繞著我一圈圈轉。光轉圈不行，還需一圈一排的重疊著軋。牽牛的手引導的方向至關重要，第一圈兒和第二圈兒要有一半重疊軋，完全重疊不行，距離大了不重疊落下空隙軋不著也不行。就這樣都在手中掌握著。最難熬的是晌午，烈日當頭，像火烤般難受。盡管帶頂草帽，臉曬得火辣辣的疼。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都能擰出水來。怕把牛熱壞了，用一塊濕麻袋片皮再牛的身上防暑降溫。“駕！駕！”、“喔！喔！”牛晃著頭奮力地前行。碌碡與木架間的木頭軸與鐵軸碗兒相磨發出一路“吱吱扭扭”、“吱吱呀呀”的響聲，那聲音既單調又刺耳，令人煩躁。這個古老的傳統技術在我手中傳承著，是多么漫長和艱苦啊。

終于盼到起場了。此時絕大部分麥粒與麥秸已脫離，我們又開始用叉先把麥秸挑起抖動一遍，讓麥粒漏下去，挑去抖動完后的麥秸堆成一堆堆，再把麥秸一叉叉端到場邊堆成大麥秸跺，然后再用木耙、木锨、刮板把麥粒連同麥糠堆成一大堆，再用大掃帚把場打掃干凈。借著有風吹來，就開始揚場了，這是項技術活兒，揮木锨“嚓”端起一大锨麥粒麥糠，揮臂迎風拋向空中，撒出一扇面型，輕的麥糠麥芒隨風飄落到遠的地方，沉得麥粒就嘩嘩滾落在大堆一旁。看風向定高低，必須把握火候，動作要麻利，這要和掃麥子的人配合好，麥子干凈不干凈都在打下手的人。這活兒我妻子挺在行，她戴頂草帽，站在麥堆旁，舞動大掃帚左右開弓，既掃去浮在麥粒上的麥芋子，又留住麥粒。因兩人配合得當，不大工夫，一堆結實飽滿黃燦燦沉甸甸的麥粒逐漸變大。人雖有些疲憊不堪，望著豐收的果實掩不住的笑容，享受著豐收的喜悅。

1995年，村里有了新的變化。我又跟鄰居合伙買了四輪小型拖拉機，配置了小型收割機和脫粒機。自從村里添了十多臺套農機，搶收時各家基本不使用鐮刀割麥子了。人們看到那收割機像理發剪一樣向前不停地推進著，那麥子齊刷刷地倒在地上，都喜笑顏開，不住地嘖嘖稱贊還是機械化好。由拖拉機把麥子捆好運送到場里去，人們也不再用牛拉碌碡軋場了。沒有使用脫粒機的，就用拖拉機拉著特制的碌碡碾軋。我是用的脫粒機，叫上鄰居們合伙幫忙，十畝地的麥子兩個多小時就脫粒完了。再看看人們一個個被灰塵染得像泥鬼似的，嗆的鼻孔里都是黑的，相互一笑，只有牙齒是白的。再望著眼前那大堆金燦燦的麥粒，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

2006年，我的大兒子大學畢業，二兒子也考上了大學。那年村里打了兩眼深機井，實現了配套灌溉工程。麥子熟了，大兒子帶路把大型聯合收割機開到地里，用了一個多小時十畝麥子就收割完了。接著有給全村挨家挨戶的收割。我高興地開著拖拉機把麥粒拉回家，堆放在早已打掃干凈的場院里晾曬。我心里像喝了蜜汁一樣甜。

從1978年到2018年，四十年的光陰。我經歷了由躬耕刀割發展到機械收種一體化。我又從低矮的土坯房住進新樓房。從貧窮饑餓到每天吃著香甜可口飯菜，過著無衣食溫飽無憂的幸福生活。日子越過越紅火。我想這收獲的幸福時光更會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