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妻子開始約會的時候,我有一張破彈簧床,床一側有一道很深的凹陷,讓人感覺自己在夜里被慢慢地吞掉——這種感覺由于另一個人的出現而更加嚴重。 現在,我的妻子用情景喜劇似的幽默,講述我們生活中的這段時期,逗朋友們開心:愚蠢、未開化的男人和一個耐心被激怒的女人。我以我當時的實際貧困為自己辯護——我是一名沒有積蓄的研究生,來自一個普通工人家庭。 一位女同事說:“作為一個男人,從來不會考慮自己占了多少空間。”我點頭。“男性不必考慮自己的外表。”另一位女性同事說,我又點點頭。幾天后我意識到,這句話之所以一直困擾著我,是因為我在健身房的時候總是渾身酸痛,我太在意自己的樣子了。 對舒適的執著回避男人展現陽剛陽氣,大多數時候總是對舒適的回避:拒絕高檔衣服、潤膚霜和止痛藥。艱苦的體育鍛煉,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它本身,一種我欠這個宇宙一定程度的肉體痛苦或自我約束的感覺。 《第二性》比任何一本關于男性氣概的書都更有趣,被譽為“有史以來討論婦女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滿智慧的一本書”,甚至被尊為西方婦女的“圣經”,被譽為“女性圣經”。該書出版后在法國引起軒然大波,加繆指責她“敗壞法國男人的名譽”,梵蒂岡把它列入禁書目錄。她寫到:“定義和區分女人的參照物是男人,而定義和區分男人的參照物卻不是女人。” 男人氣概拒絕直接的討論。我拒絕寫關于男子氣概的文章,就像我拒絕服用阿司匹林來治療這周困擾我的頭痛一樣。 準備戰斗我試圖確定什么是陽剛之氣——什么導致了男人們堅韌不拔的尋求這些痛苦?陽剛之氣是一種需要保護的抽象的憤怒。所有功能正常的成年人都在盡其所能地“保護”他人。男人們為了“保障”家庭經濟或人身安全,而埋頭苦干;女人們每天都要照顧某個人,應對每一個突發事件。 許多男人似乎總是在巡邏,不管有沒有巡邏的對象。男人之間沒有眼神交流的方式:我們刻意拒絕看對方。他們轉移的目光傳達出的不僅僅是尊重,這更像是一種不愿表示不尊重的表現。對他們來說,把目光移開就是拒絕挑戰,就是遵守一種行為準則,這種準則在某些領域維護了人類雄性之間的和平,就像它確保了雄性動物之間的和平與等級秩序一樣。 簡而言之:男人之間的每一次社交接觸都可能是一場混戰。你在小學就學會了,而且永遠不會忘記。 保護和服務傳統男子氣概的支持者蔑視現代男人的缺點——我們沒有做足夠的體力勞動。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哀嘆我們未能接受這種“保護”角色,這進一步表明了它在整個結構中的中心地位。 政治理論家和權威人士哈維·曼斯菲爾德(Harvey Mansfield)給出了一個總結:“一個男人會保護那些他所照顧的人,讓他們避開沒有他就無法面對或處理的危險。”承擔風險的意愿是保護他人的最主要的手段。 然而,文化悄悄告訴我們,對家人或愛人未來的過分關注可能會導致嚴重的錯誤。《教父》電影中,邁克爾·考利昂以噩夢般的必然性,殺死了他最需要保護的兄弟,并破壞了他的婚姻,就因為他“熱愛家庭”。 哈維·曼斯菲爾德(Harvey Mansfield)也給出了一個有用的解釋,僅僅是為所愛之人承擔風險的愿望,就常常會讓一個人不情愿地陷入一種丑陋的主導政治。保護的主張就是對規則的主張。“如果我不能告訴你該怎么做,我怎么能保護好你呢?” 與此同時,人類學家彼得·麥卡利斯特(Peter McAllister)的研究表明,青銅器時代的普通男性比今天的奧運會運動員更健康、更敏捷,以至于現在男性的身體狀況可以被量化為“歷史上最糟糕的”。 曼斯菲爾德和麥卡利斯特都將男子氣概視為一種受到現代威脅的根深蒂固的生理需要,這是完全傳統的觀點。我們這個物種唯一最可預見的特點是,我們拒絕被本能定義,讓進化歷史來回答我們所有的問題。獅子不能告訴男人要有攻擊性,就像倭黑猩猩不能告訴我們要多配偶一樣。我們想把更簡單的動物本性投射到人類過去的愿望,已經被人類學、古人類學、歷史、民俗學的研究一次又一次地駁斥了,但它仍然存在,正是因為它滿足了我們的情感需求。 男子氣概人類有兩種意識。這兩種意識表明,人們實際上未能保護身邊的人。第一,我們中的許多人對女性和其他人實施暴力;第二,我們坐得太久而沒有行動。根據20世紀60年代的研究,霍克希爾德得出結論:女性每周比男性多工作大約15個小時。如果這些數字是真的,那么妻子們的一生將是過度勞累的,除了工作還有家務,沒有男人來分擔。 當然,男人不會停止擔心他們的妻子、孩子、朋友、同事和狗。愛,命令我們去做我們能做的一切,但這種責任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陽剛之處。 至于我的男子氣概,它從來沒有從失敗中恢復過來,它是一天晚上由我的妻子交給我的。 我堅持認為,男人和女人必須被理解為可以互換的平等——但在這個充斥著聳人聽聞的、糟糕電影場景的世界里,作為男人,為她而死必須是我的工作。如果我們在一艘正在下沉的船上,她會得到救生艇上的最后一個座位。如果我們被恐怖分子襲擊,我就會因為拖延他們而被殺,這樣她就可以逃跑了。她對此一笑置之,但后來開始思考起來。 我的妻子提醒我,在我們戀愛初期的一件事,我確實是她勇敢的保護者。我們走回那間小小的、有張破彈簧床的房間時,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從另一個方向經過,從她手里搶了錢包。我追著他們,進了一條黑暗的小巷。我的妻子讓我相信自己的男子氣概。畢竟,有什么錢袋能值一個人的生命,甚至是我的生命呢?我為了她而進行了這毫無意義的戰斗。 “你就是那個能保護我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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