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簡介:陳艷萍,湖北天門人,現居武漢。從生命的原香出發,與美同行,抒寫生活,鄉愁,詩情以及遠方。 我怕狗,怕得要命,從來沒有想著養狗。 看到養狗的人,我以為他們是寂寞,需要陪伴。他們是無聊,閑得沒事做。 橘子來了后,我才知道:動物和人的關系,這樣美好。 我不寂寞,不需要橘子陪伴。我更不無聊,也不需要逗橘子打發時間。 橘子來了,是生命,是貴客。我必須要認真待它,好好待它。 其實,它并不是因為我而來。 兒子小兩口想養狗時,我雖然表示理解,這是他們兒時的夢想,是生命的未完成情結。但我仍然極力反對,說不能養狗。養了,是一種羈絆,無法擺脫的羈絆。因為我們不能像莫泊桑筆下的勒費弗爾太太,不喜歡狗了,就把它扔進深坑。 我的反對沒用。橘子來了。而且,他們壓根就沒有打算給我來照顧。 我喜歡橘子,就和他們商量,橘子能不能兩邊生活? 照顧橘子,不是為了陪伴,也不是為了消遣。純粹是,對于這個物種的喜歡。 因為橘子,常常讓我心生感動。感動生命之美。 它跟人最親近的動作是舔手,仿佛那是它待人的最高禮節。如果手上有水,它一定要幫你舔干,如同舔它自己的爪子一樣。 橘子很少出去玩,有時帶它出去,在那些犬類拉屎拉尿的地方,它嗅吸得格外虔誠。如同一個偵探,在尋找線索。 那種虔誠里面,帶著發現,帶著渴望,帶著孤獨。 是的,它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它想和它們在一起。 和人在一起,人對它再好,也不是適合它的生活,不是它想要的。 這樣想的時候,越是理解橘子的孤獨。 看它閃動的耳朵,踏在地上的四肢,身上的毛皮大衣。喝水、吃飯、睡覺等等,里面都有橘子的孤獨。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這句話,用在所有的生命都是合適的。 它在人身邊所有的表現,都是它和同類生活的樣子。和同類,它會得到想要的回應。人,卻給不了它。 所以橘子,總是意猶未盡。 所以橘子,總是落寞。 它永遠一副等待的模樣,在等待自己想要的生活。 它把一切袒露在人的面前,人卻不能用它想要的方式待它。 橘子,對人也是好奇的。 我們做什么,它盯著。那眼神,也是在想努力弄明白。 有時候,還歪著頭想。 它不能言,也就無法知道它想了些什么。是如何理解,我們之間的關系。在它眼里,人到底是什么。 時間長了,橘子知道,手機響了,就是要出去。它當然不會知道是手機,它只是聽見響聲后的一種條件反射。 我拿起一袋干果,那響動,橘子聽見了。快速過來,候著。 拿出一個果子,沒拿好,掉在地上。剛低頭去找,橘子已經銜在嘴里,去它的墊子上玩去了。 第一次見到這個果實,它很興奮。 照例是拋啊,咬啊,玩得有滋有味。 可能是力度有點大,果子跑了,跑到電視柜下面去了。橘子頭往地上一縮,鉆進柜子里,只留下屁股尾巴在外面。 果子是圓的,它費了點勁兒,才把它銜出來。 失而復得,橘子的歡喜之情雖說沒有言表,但那神態和動作是能看出來的。 后來再玩,它多加了幾分小心。 我牽著橘子去散步,它有時走在我的前面,小耳朵豎著,四肢咚咚咚地往前踏步,姿勢很優美,步態很從容。有時走在我的后面,仿佛體力不支的樣子。有時走在旁邊,抬起頭看我。 這個時候,我就想,我沒有辦法不愛它。 橘子從哪里來,我不知道,它更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在商人的要求下,兩只犬發生關系后,才來到人世的。 可以說,它還沒有影兒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商品了。當然,也是顧客的需要。沒有需要,也就沒有這樣的繁殖。 我能做的是把它當做生命尊重。 所有生命,都應該被認真對待。 它是狗,原本應該和狗在一起才開心。可是,它卻必須要和人在一起,讓人開心。 哲人說,人人都是這世間的孤兒。同樣的,說的也是狗。 橘子就是這世間的孤兒。 每當我吃點什么的時候,橘子就趕忙站起來,靠近我,盯著我,那樣子,也想吃。人對于食物,可以挑揀,可以選擇,這個不吃有那個。橘子,不想吃的也可以不吃,但是它不能挑,只能被動地等待。這會,是不想吃的食物。但愿待會,是自己想吃的食物。 橘子是一個動物,我們愛它,卻無法交流,只能投其所好,讓它開心。橘子,作為狗生,最開心的事情應該就是吃好吃的食物,有主人的陪伴。 它最喜歡的場景是:一家人都在,它想臥在誰的腳邊就臥在誰的腳邊,豎著耳朵聽人說話。 人們喜歡孩子,就是因為孩子單純,真摯。在孩子眼里,爸爸是最好的,媽媽是最美的,且毫不吝嗇地表達出來。 在狗的眼里,也是如此。主人是最好的。 它把所有的熱情都投放在主人身上,把所有的真摯都洋溢在主人心里。 孩子大了,對父母的感情會變。而狗不會,它永遠單純,永遠真摯。 主人哪怕是離開五分鐘,對于狗,也是久別重逢。它用殷切的呼喚迎接主人回來。離得長點,叫喚里還伴隨嗚咽。 嗚咽聲夾雜在扒拉舔蹭中,表達著它的思念和等待。格外讓人憐惜,也或者滿足。 蕭伯納說,我接觸的人越多,就越喜歡狗。 橘子的到來,讓我不再像以前那樣恐懼狗。也連帶著覺得,自己的膽小如鼠,是可以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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