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梁莊詩話-001】陸游篇&蝸居漫時光鑒賞

     我們古人，就是私家園林也是對外開放的。盡管有葉紹翁在《游園不值》中所說的“應(yīng)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guān)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那種小氣的園林主，大多數(shù)私家園林主是大方的。在林林總總的私家園林中，最有名的應(yīng)該首推的是沈園。

     沈園在古山陰，即今紹興市城南禹跡寺附近。沈園這么出名，完全因為陸游在沈園寫了一首詞《衩頭鳳》。據(jù)說陸游跟唐婉離婚了，是陸游的媽媽嫌唐婉未能生一兒半女。亦傳陸母曾到郊外無量庵請庵中尼姑妙因為兒媳唐婉卜算命運。妙因算云：“唐婉與陸游八字不合，先是對陸游予以誤導，終必陸游性命難保。”陸母聞言，強令陸游：“速修一紙休書，將唐婉休棄，否則老身與之同盡。”

     唐婉改嫁的同郡皇族宗子趙士程，是陸游的表弟，有說唐婉為陸游表妹的說法，應(yīng)該是誤會。趙家系皇家后裔、門庭顯赫，趙士程是個寬厚重情的讀書人，他對曾經(jīng)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現(xiàn)出誠摯的同情與諒解。所以對唐婉有種長者的憐惜。

     陸游離婚后再婚王氏，在外闖蕩多年，十年后的一個春天，唐婉隨后夫趙士程來沈園踏青，并與后夫趙士程在園中家宴。她倚在問梅檻的美人靠上賞花觀景，卻不意發(fā)現(xiàn)了獨自在沈園徘徊的陸游，陸游也在游沈園。唐氏看見陸游，征得老公趙士程同意，安排一點酒肴，著家僮送給陸游，聊表對陸游的撫慰之情。陸游遙遙看見唐婉一家在相互敬酒，抑郁之下，盡飲贈酒小醉而歸，內(nèi)心無限懊惱，乘醉吟賦出一首詞，遂信筆題于沈園的一段粉墻上，這就是千古名篇《釵頭鳳·紅酥手》。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這首詞始終圍繞著沈園這一特定的空間來安排自己的筆墨，情景交融，充分體現(xiàn)了陸游驕人的文采。宋詞人劉克莊對陸游與唐婉在沈園相會的場景有如下看法，我深以為然，劉克莊說”坐間目成而已”，這是非常合情理的，與前夫相遇無論如何要講避諱。唐婉看見陸游告訴了趙士程，趙士程與陸游是姨表親，遣僮致酒肴的應(yīng)是趙士程，前妻唐婉絕不可能奉酒席間。《釵頭鳳》“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的描寫即有眼前唐婉家宴之景，又有自己昔日歡會的想象之辭，更是陸游意淫的一種矯情，不能皆視為寫實。

其一：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帳然。

其二：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其三：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里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其四：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其中詩中的名句"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正寫的是沈園，沈園亦由此句而久負盛名！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干，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陸游四十八年后重游沈園，發(fā)現(xiàn)了園壁間一闋褪了色的舊詞，正是唐婉的這首《釵頭鳳》，沈園的粉壁上除了陸游的詞，亦長久保留唐琬的詞跡，亦說明唐婉的詞得到了普遍的認可。

     陸游在死前一年，即1208年，時八十四歲，又來到沈園，寫下了：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可否當做陸游對唐琬的懷念，第二年，陸游終於也追隨著唐琬去到那個安靜的世界。

     陸游共有七子。《陸游年譜》中有記述：長子陸子虞，次子陸子龍，三子陸子修，四子陸子坦，五子陸子約，六子陸子布，七子是陸子聿。再看看陸游的名篇《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不覺得陸游有失有得嗎？后娶王氏至少還有人家祭吧。一個死都想著中原的男人，最后是江山美人都成水花鏡月而已。

    很多人以為陸游《衩頭鳳·紅酥手》詞中"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寫的是當時的真實場景，即唐婉給陸游敬酒，我深認為不然，隨成此文以求教于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