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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套騾馬膠輪車 拉運莊稼搞副業
馭手鞭子“叭”一響 萬馬奔騰往前闖
現在每當有人提及生產隊的皮轱轆膠輪車時，我不由得就想起了我們橋西隊的那匹紅轅馬（駕膠輪車轅的馬），它高大彪悍、英俊威武，但性情溫和、順從聽話，全身通紅靚麗、風姿俊美，一尺多長的黑紅鬃毛時常在脖頸左右騷動。飼養員老三叔（張志俊）非常篤愛牲畜，對生產隊這匹紅馬（騍馬）倍加惜愛，無論上槽下槽總會把它清掃得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特別招人喜愛。聽長輩們說，這匹紅馬給生產隊產了六、七個馬駒子，其二是無論誰用它犁地、磨面、碾場、拉糞、套膠輪車赴縣拉貨都很得心應手，從來不和牽馬人鬧別扭、惹事生端，因而生產隊的老老少少都說這匹紅馬是咱隊的寶貝和功臣。“通人性、有德行”是對紅馬的公正詮釋，這六個字可以說是全隊社員群眾發自肺腑的心聲，是對這匹紅鬃烈馬的最高褒獎。其實每頭牲口都是我們生產隊的功臣，它們付出的是滴滴汗水，換來的糧豐倉盈，它們的四蹄踏遍了600畝土地的角角落落，為400多口人的衣食住行做出巨大奉獻，默默無聞、任勞任怨、從不言苦衷。古人云:“人畜一理”，也不就是由此說起的嗎？父老鄉親豈能忘記幾十頭牲畜的辛勞付出！豈能忘記和人們的朝暮相處！豈能忘記它們在生產隊的年年歲歲！
“德望并重”的紅轅馬為橋西生產隊的建設和發展耗盡了畢生精力，流完了全身所有的汗水和血漿，它和人一樣壽命終歸也走到了盡頭，70年代中期染疾在身，醫治無效，命歸黃泉，永遠地睡著了！知道紅馬死亡的噩耗后，全生產隊的人都蜂擁而至老飼養室，在紅馬跟前轉圈圈看看、瞅瞅、摸摸、喊喊，有幾個老農已眶盈珠淚、泣不成聲，心里默默地唸叨，紅轅馬的確累了、困了、乏了，讓它靜靜地躺著休息去吧！按照平常慣例，只要生產隊死了牲口，幾個愛吃牛肉的人提上刀子挎上籠早早就去了，剝皮卸腿削肉的都有，晚上在家里把左鄰右舍叫來美美地吃上一頓肉，甚至還會酎上兩杯酒品味一番。可是，這匹膘肥體壯的紅馬死后，竟然無一人有想吃肉的念頭，平時愛提刀剝牛肉的幾個人也是在現場空手徘徊，痛苦難忍。后來隊委會和幾個老農商定，在西坡上邊的桐樹園里掏了一個大坑，十幾個人用架子車將紅馬拉到那里，深埋九泉、以土為安！并且還給周圍撒了幾包六六粉（農藥），以防誰瞎了良心偷走吃了紅馬的肉。全隊社員懷著沉重痛苦的心情，為這匹“通人性、有德行”的紅馬送了最后一程。但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令人擔憂憎惡的怪事還是發生啦！不知是哪些沒人性的東西全然不顧我隊社員群眾的傷心痛苦，在夜深人靜之時偷偷挖走了大紅轅馬的軀體，回家吃肉去了！真是慘無人道、氣憤之極啊！大半年的時間我們生產隊都沒有打探出絲毫的音訊，社員群眾只是在家中漫罵詛咒:“不嫌遭孽呀！吃了紅馬肉死你全家人！”就在前幾天我為了寫此短文走訪了隊里一位年長者，他才說是某生產隊某某人一伙偷走的（一年后才聽說的），當時賊幫一伙知道我們撒了六六粉，鍋里把肉煮好后沒有人敢先吃，雖然經過了高溫處理，但一個個心里還是有點害怕。但是最終還是有個不怕死的開始吃了，他吃得最快最多，后來聽說第二天去了富平醫院，洗腸掛吊瓶花了200多元，婆娘在家里還罵了個油哄哄，這就應了老人說的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罪有應得呀！”
我們生產隊離宮里街道最近，宮里供銷社是從縣聯社采購物資，主要靠我們生產隊的膠輪車往回拉運。當時宮里街道周邊幾個生產隊的騾馬牲口和車伙（車把式)都不及我們隊的，有時若物資太多急需運回，偶爾也用外生產隊的膠輪車。我們生產隊的四大套騾馬膠輪車在方園十幾里是有名氣的，紅馬駕轅、梢騾子三個，有時侯軟硬搭配還能出兩掛子膠輪車拉貨，為生產隊掙些運費（搞副業），幾個車伙也相當厲害的，如七爸、高呈海、老三叔（年齡大的），其次還有張青山、趙西仲、高建民、高中義等，印象最深的是七爸的鞭桿子，年齡小力氣弱的人一只手舉不起來，手把這一塊用橡膠皮子纏上幾層，有時候手都難以攥得住它，我也曾嘗試的攥過，真是費力氣啊！更談不上在空中輪幾下子，但是七爸力氣大完全能做到。生產隊只要給他安排赴縣拉貨的差事，他總是興致極佳、眉喜眼笑，渾身都是愉悅舒服的。下南坡的時候手勢一起，鐵鞭懸空揮舞，只聽見“叭、叭、叭”幾聲脆亮的響聲，飼養員就知道是七爸套膠輪車來了，趕緊為他做好相關的準備工作。七爸喜歡高蹶子和老三叔一樣，只要牲口一交到他手中，前后都要看看瞅瞅、刷刷牲口身上的臟物、疏理鬃毛、扣眼角屎、清理嘴巴周圍、看耳朵內有蚊繩等等，反正全身得看個遍，決不讓牲口有不舒服的感覺。他使用起牲口來更是愛畜如愛子，從不隨意抽打牲口，說起來也怪再烈倔的高蹶子見了他都很乖順聽話，要說挨鞭子最多的就是外套紅騾子。這騾子性情剛烈、脾氣爆燥，往往拽開套子車，直接影響幾個牲口的綜合力。內套的褐色騸騾子特別的乖順聽話，指到哪走到哪，肯賣力氣不調皮、任勞任怨很踏實，全隊社員都稀罕這匹騾子，可以說贊聲不絕啊！算得上我們生產隊除紅轅馬之外的第二個“功臣”。
我和七爸出過一次車，當時還有比我大幾歲的李銀娃，生產隊安排去富平建材廠拉一回水泥急用。到廠里裝好水泥后我們就往回趕路，我和李銀娃都坐在膠輪車上享受一路的山水風光、說東諞西，七爸坐在膠輪車轅上吆喝著幾頭牲口前行，當行至本鄉支家溝畔時，遇上狹窄下坡的路段并且還有三個彎道，他腳踩了一下閘，驀然聽見“嘣”的一聲，幾頭牲口一驚淌坡飛跑，我倆個年輕娃頓時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只聽七爸喊:“往下跳！”說是遲也算快，我倆先后跳下了車，來了個地打滾滿身的土。爬起來看時，七爸用右胳膊肘死死地扛住車轅，左手緊握鞭桿子，半懸空式的控制膠輪車的速度，嘴里不停地喊:“吁！吁！喔！喔！”吆喝著騾馬按指定的路線往前跑。好危險啊！一邊是丈把尺高的土埝，一邊是一丈多深的溝壑，還有三道急轉彎，要控制住這種局面沒有膽量智勇和超強的力氣是難以駕馭的！他總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左攔右擋、不停地吆喝把膠輪車擋進了右邊已熟黃的麥子地里，好家伙！沖進去了將近20米的距離，一場驚心動魄、魂不附體的“戰斗”就算結束了。我倆在后面一直追到他跟前，七爸還是臉色蒼白、氣喘噓噓。歇了好大會兒，他慢慢地吆喝牲口把滿載水泥的膠輪車歸順到正路上，讓我倆坐好順路趕回了家，這時侯，李銀娃小聲對我說:“你看！你七爸脊背的衣服都濕啦！”由此可見，他為了扭轉一場事故的發生耗費了多少力氣啊！還聽隊里其它人說，有一次去外縣給供銷社拉鹽包（每麻袋200斤），遇到下一個大坡時，膠輪車緩緩地往前磨著行走，突然紅轅馬蹄下有絆，“撲通”一聲臥倒在地，紅馬嘶吼掙扎、蹄蹬頭搖，七爸和跟車人盡力氣抬轅就是起不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讓隨從人用杠子堵死車轱轆，自已騰躍上車，竭盡全力往兩邊掀下去6、7個麻袋，緊接著跳下車雙手抬轅紅馬順勢就站了起來，情況立馬得到了緩解，兩個人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歇了一會兒裝上鹽包，剎緊手閘穩住牲口慢慢地順坡直下，總算走到了平坦的大路上。回來后，跟車的社員給旁人說:“江娃（七爸小名)太厲害了！那一天的突發狀況若遇到別人還真不知道要動啥爛子哩！”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就流失了幾十年的光陰。生產隊的飼養室、飼養員以及一頭頭牲畜，給我們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那么多車把式、那么多喜歡大家畜的社員群眾，他們都為農業社的發展壯大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德望并重”的紅轅馬是幾十頭牲畜中的典型代表，默默勞作、無怨無悔的優良品質全隊社員群眾永遠會銘記在心。而今已步入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時代，生產生活條件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家家戶戶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驀然回首，我們還是要給曾經為橋西隊做出不平凡貢獻的紅轅馬點贊謳歌、歌功頌德！
作者簡介：陳國棟，富平縣齊村鎮橋西村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中學英語高級教師職務（已退休）。本人愛好文學、歷史和收藏，喜歡習練詩歌、快板及短篇散文。曾在《渭南教育》、《富平教研論文集》、《中國教育》等刊物有十余篇碎文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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