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柳永詞被人笑話為艄公上廁所

老街味道 202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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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這兩句出自于柳永最著名的一首詞《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何人說？

柳永這首詞也是宋朝婉約詞中最高水平高的代表作之一。其中這兩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被人稱為“古今俊語”。但也有無聊之人開玩笑說，詩人酒喝大了，楊柳岸是“艄公上廁所“之處。

一、艄公上厠所

關(guān)于柳永的“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還有一個戲謔的說法廣為流傳：

柳耆卿詞有“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被驊蛑弧！?#39;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此乃艄公登溷處耳?！?/p>

耆卿，是柳永的字。上面這一段話出自明朝馮夢龍《古今譚概·古今笑史》。

登溷[hùn]，就是上廁所的意思。柳永喝多了酒，跑到月下的楊柳岸邊小便。原本美好的意境，被人曲解，成了不堪入目的玩笑話。

也有人頗為柳永打抱不平，假如說柳永是登溷語，那么蘇軾的詞又怎么解釋呢：

江尚質(zhì)曰：東坡酹江月，為千古絕唱。耆卿雨霖鈴，惟是“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東坡喜而嘲之。沈天羽曰：求其來處，魏承班“簾外曉鶯殘月”，秦少游“酒醒處，殘陽亂鴉”，豈盡是登溷語。余則為耆卿反唇曰，“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死尸狼藉，臭穢何堪......

這段話出自清朝人沈雄《古今詞話》，沈雄說，如果這樣評價柳永的話，那么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是不是也可以胡亂解釋呢？

二、自是古今俊句

關(guān)于這首詞，當(dāng)然正面評價更多了。清朝賀裳在《皺水軒詞筌》評價說：

柳屯田“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自是古今俊句。或譏為梢公登溷詩，此輕薄兒語，不足聽也。

賀裳為柳永正名說，笑話柳永詞為“梢公登溷”的人，都是輕薄之人，不必搭理他們。

為什么賀裳說是古今俊句呢?我們可以看看劉熙載《藝概·詞概》中的解讀：

詞有點有染。柳耆卿《雨霖鈴》云：“自古多情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上二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點燃之間，不得有他語相隔，隔則警句亦成死灰矣。

前面兩句抒情，點出離別之情，與清秋的冷落。后面酒醒何處表示離別之后，用曉風(fēng)殘月寫景渲染，留下空間給讀者想象。

清朝的田同之提到柳永時，提到了他的兩個警句：

耆卿詞以“關(guān)河冷落，殘照當(dāng)樓”與“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為佳，非是則淫以褻矣。此不可不辨?！段髌栽~說》

雖然柳永有不少詞，在士大夫眼里是艷俗作品。但是其《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以及這首《雨霖鈴》，卻令人刮目相看。也奠定了他在宋朝詞人中的地位。

三、柳永的粉絲是一個瘋和尚

最后，再說一個關(guān)于“曉風(fēng)殘月”的故事。

在宋朝，有一個和尚叫做法明，平生最喜歡唱柳永詞。作為一個出家人，法明這個愛好不同尋常，畢竟流連于煙花柳巷中的柳永還是有些爭議的。因此，大家認(rèn)為這個和尚瘋瘋癲癲，是出家人里的另類。

邢州開元寺僧法明，落魄不檢，嗜酒好博，每飲至大醉，惟唱柳永詞。由是鄉(xiāng)人莫不侮之，或有召齋者，則不赴，有召飲者則欣然而從。酒酣，乃謳柳詞數(shù)闋而后已。日以為常，如是者十余年，里巷小兒，皆目為風(fēng)和尚。（宋朝江少虞《事實類苑》)

某日，法明告訴其他僧人，第二天就去世了，他人都認(rèn)為瘋和尚開玩笑。沒想到第二天，這個瘋和尚真地“跏趺而逝，” 臨逝之前，和尚口中念了一個偈語：

平生醉里顛蹶，醉里卻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這個故事出自宋朝江少虞《事實類苑》，原文如下：

一日忽謂寺眾曰：『吾明日當(dāng)逝，汝等無出觀吾往焉?！槐娚υ唬骸贺M有是哉？』翌日晨起，法明乃攝衣就坐，遽呼眾曰：『吾往矣，當(dāng)留一頌而去。』眾僧驚愕，急起以聽，法明曰：『平生醉里顛蹶，醉里卻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言訖，跏趺而逝，眾嘆異之，因以厚葬焉。

和尚之死，令眾人感到異常驚訝怪異，因此厚葬了這個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