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農五十歲既負盛名之后,有意“駭俗”,他獨創“渴筆八分”,融漢隸和魏楷于一體。這種被人稱之為“漆書”的新書體,筆劃方正,棱角分明,橫劃粗重而豎劃纖細,墨色烏黑光亮,猶如漆成,這是其大膽創新、自辟蹊徑的標志。 有人說,這樣的字拿起筆隨手就能寫出來!果真如此容易嗎?下面我們就從用筆、運筆、結字、章法四個方面看看金農的“漆書”究竟有多難。金農曾自我介紹:“余近得國山、天發神讖兩碑,字法古奇,截毫端作擘窠大字?!?/span>許多人看到“截毫端”就認為是將毛筆剪齊,其實不然。金農的漆書是用正常的羊毫筆寫成的,關鍵要學會起鋒、收鋒,用毛筆的尖、齊、圓、健中的“齊”,才能寫出齊如刀削、筆畫中帶有飛白的漆書來。下筆時,筆鋒與紙成一定角度,橫畫倚側橫掃,豎畫是上下方向,又復歸中鋒。所以形成橫畫粗豎畫細的的筆畫形態。起筆、收筆時露圭角,橫畫起筆是中鋒直落豎向而后轉向側斜鋒寫橫畫,收筆也同理,且時有翹鋒帶出。由此可以推斷,冬心握筆的姿勢不是垂直握筆法,而是筆桿斜向自己身體成一定角度姿勢。金農“漆書”法從隸書中而來,因此在運筆方式上多有相似。隸書運筆時,會出現疾徐遲速和提按頓挫等用筆方法,毛筆的主鋒不能始終保持中線運動,因而出現了側鋒,同時也產生了圓筆和方筆兩種不同的形式。 而金農則一反“中鋒”古訓,純以側峰而行,將字的點畫破圓為方,臥筆橫掃使橫畫肥厚,側筆斜拉使豎畫纖瘦,只有個別收筆處才能略見波挑的痕跡。其漆書運筆時只“折”不“轉”,形同漆匠以漆帚刷字。雖然如此,但所用筆法仍十分豐富。他熔楷、隸、行筆法與一爐,綜合運用折峰、搭峰、斷筆、波磔等,寫得墨沉筆實,渾樸逸宕,于奇崛中流露出憨直的個性。其實,這種有意識的笨拙和拘謹,是以雅拙之趣和金石氣為其內涵的。與用筆習慣相應的是,結字的規律往往也是書家個人風格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標志。金農的結字以方中趨扁為主要特色,夸張橫向筆畫的左右伸展且多欹側之姿。在其書法作品中,結字多為扁方形,字的重心居中,中宮緊密,形體也較為緊密,看上去十分方整,這樣的字形結構給人獨樹一幟的新奇景象。金農學書之始即師法漢碑,后不斷汲取漢魏碑刻與金石篆刻的精華,所以金農書法結字的來源主要是對漢碑的沿襲和魏碑的借鑒。對隸書而言,橫方形是其結構的主旋律,因此,筆畫間的關系就要做到分布均衡、比例適當、疏密得當和相互呼應。而金農在創作后期卻打破了這一結構主旋律。其后期的作品中,結體多富于變化,整體看上去依舊具有豐富的體勢,但由于其橫粗豎細的反差更為強烈,必然導致字勢瘦長,結體自然而然更多地趨于縱向,裝飾意味更濃。清蔣驥《續書法論》云:“篇幅以章法為先。”沒有章法或欠缺章法的書法作品,始終難登大雅之堂。清劉熙載說:“書之章法有大小,小如一字及數字,大如一行及數行,一幅及數幅,皆須有相避相形、相呼相應之妙?!?/span>章法和用筆、結字一樣,都是書法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金農的書法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與其對章法的熟練掌握和運用是密不可分的。在章法上,他夸大字距的同時縮小行距,使橫列的緊湊與縱行的疏曠形成強烈的對比,形成了一種字勢突出的橫向呼應,似“刷字”排比而下,但并沒有字字拘泥,有些筆畫過多、造型過長過寬的字,會充滿或突破框格的界限寫出去,使得全篇布局嚴密而不失活潑,齊整且富于變化。總的來說,金農的“漆書”是當之無愧的書法瑰寶,但也很難學成。一是對力道的要求很高。從上述分析看來,在書法藝術道路上沒有一二十年的功夫學不了,尤其是沒有在隸書上下過功夫的學不了。二是對人的要求很高。都說“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金農的漆書,絕無巧、媚、輕滑、安排,完全是率真、拙、辣、生、冷、自然揮灑之筆,絕非一般人能達到的境界。無怪乎鄭板橋曰其書:“亂發團成字,深山鑿成詩,不須論骨髓,誰能學其皮?!?/span> 交易擔保 微店+ 鍇公|工楷專用,傳統習字筆 小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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