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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律文化 □ 殷嘯虎 （上海社科院法學研究所） 唐朝自安史之亂后，形成了藩鎮割據的局面。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控制了地方的軍政、財政和司法大權，朝廷權力日益削弱。唐憲宗李純即位后，為了改變這種局面，開始了遏制藩鎮勢力膨脹的削藩戰爭。而地方藩鎮竟悍然以武力相對抗，并發生了轟動一時的刺殺當朝宰相武元衡的案件。這一案件促使唐憲宗下決心徹底解決了一些強藩的勢力，并最終將兇手繩之以法，維護了中央政府的權威，打造了“元和中心”的局面。 引發宰相武元衡遇刺案的直接原因，是淮西吳元濟的反叛。唐憲宗即位后，先后平定了西川節度使劉辟、夏綏銀節度使楊惠琳以及鎮海節度使李琦的反叛，并由于田興（后改名田弘正）的歸順而收復了強藩魏博。在這種情形之下，一些強藩迫于朝廷的威勢，也紛紛表示愿意歸順。于是唐憲宗便將下一個目標對準了一貫反叛朝廷的淮西。 元和九年（814年），割據淮西的彰義節度使吳少陽病死，其子吳元濟自領軍務，企圖繼續割據一方。朝廷派使者去吊祭吳少陽，吳元濟不僅拒絕迎接使者，還派兵四處劫掠，甚至逼近東都洛陽。在這種情形之下，唐憲宗決定發兵平定淮西。吳元濟則向成德節度使王承宗、平盧淄青節度使李師道求救。基于自身利益考慮，王承宗和李師道上表要求赦免吳元濟，遭到了唐憲宗的斷然拒絕。為了策應吳元濟，李師道派遣刺客焚燒唐軍糧草，并招募洛陽的地痞流氓殺人放火、騷擾地方；王承宗則直接上書詆毀負責對淮西用兵的宰相武元衡。此時，李師道的幕僚向他建議派刺客去刺殺武元衡：“天子所以銳意誅蔡者，（武）元衡贊之也，請密往刺之。元衡死，則他相不敢主其謀，爭勸天子罷兵矣。”李師道認為有理，真的派出了刺客。 元和十年（815年）六月三日清晨，武元衡出門上朝，埋伏在暗中的刺客向他射箭，隨從嚇得四散而逃，刺客趁機將武元衡殺死，并取走了他的頭顱。然后又去襲擊了另一位主戰的御史中丞裴度。幸虧裴度的帽子厚，所以刺客只是砍傷了他的頭部。刺客行兇后，還在金吾府（禁軍衙門）以及長安府、縣各衙門留下威脅字條：“毋急捕我，我先殺汝。” 兇殺案發生后，輿論大嘩。兵部侍郎許孟容對唐憲宗說：“自古未有宰相橫尸路隅而盜不獲者，此朝廷之辱也！”唐憲宗也極為震怒，下令全力搜捕，獲賊者賞錢萬緡，官五品；敢庇匿者，舉族誅之。于是在京城長安開展了大搜捕，“公卿家有復壁、重橑者皆索之。” 由于成德節度使王承宗曾上表替吳元濟求情，還詆毀、威脅武元衡，所以他的嫌疑很大；正巧他在長安府邸中的士卒張晏等人舉止反常，神策將軍王士則向朝廷控告是王承宗派張晏等人刺殺武元衡，于是逮捕了張晏等，交由京兆尹和御史審訊。嚴刑審訊下，張晏等供認了刺殺武元衡的罪行。但宰相張弘靖認為案情有疑，建議再深入調查。可唐憲宗不聽，下令將張晏等人都處死，并下令討伐王承宗。而李師道派遣的刺客則趁機逃走了。 這時負責審理洛陽騷亂案件的留守呂元膺有了重大發現，罪犯供認刺客是由李師道派遣的。呂元膺立刻向唐憲宗報告，認為：“近日藩鎮跋扈不臣，有可容貸者。至于（李）師道謀屠都城，燒宮闕，悖逆尤甚，不可不誅。”但唐憲宗已經發兵征討王承宗，不想再節外生枝，無暇處理李師道了。 武元衡被刺，裴度負傷，對朝廷官員的心理也造成了恐慌。有人建議罷免裴度，安撫王承宗和李師道。唐憲宗大怒，說：“若罷（裴）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復綱紀。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并任命裴度為宰相，主持對淮西的戰事；而裴度也認為：“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業已討之，兩河藩鎮跋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 然而，征討吳元濟的戰爭打了近三年，互有勝敗，進展并不大，因而一些大臣建議罷兵休戰。但唐憲宗不同意，堅持要將戰爭進行到底，并任命李愬為唐鄧節度使，參與對吳元濟的戰爭。同時，又任命裴度以宰相身份赴淮西前線督師。元和十二年（817年）冬，李愬率軍于雪夜突襲蔡州，吳元濟猝不及防，兵敗被擒，押送長安處斬。 淮西被平定，極大震懾了王承宗和李師道。雖然之前對王承宗的討伐戰爭并不順利，但吳元濟被擒之后，王承宗請魏博節度使田弘正向朝廷求情，表示愿意歸順朝廷，“輸租稅，請官吏”，唐憲宗也順水推舟答應了。而李師道開始也表示愿意歸順，但后來又反悔了。于是唐憲宗于元和十三年（818年）又發動了討伐李師道的戰爭。結果在大軍圍困之下，李師道的部將劉悟將其殺死，投降了朝廷。 在搜檢李師道的文檔時，發現了對刺殺武元衡的刺客王士元以及被收買放走王士元的潼關等地官吏的獎勵。田弘正將涉嫌刺殺武元衡的王士元等16人交給朝廷，由京兆府和御史臺審訊。在審訊過程中才得知，當時王承宗和李師道都派了刺客，但王承宗派出的張晏等人先到，動手殺了武元衡；而王士元等人趕到時，武元衡已死，他們便謊稱是自己殺了武元衡，回去向李師道邀功請賞。鑒于幾路藩鎮都已平定，唐憲宗不愿再深究，下令將王士元等人處死，了結了此案。 聲明：轉載此文是出于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來源標注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系，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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