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樹下 劉衍琴 古藺二中教學大樓前那棵枝繁葉茂綠蔭蔽日的碩大的娑婆樹,主干三人才能合抱。可愛的娑婆樹啊,您默默地無怨無悔地注視著全校師生,經歷了歲月的滄桑,目睹了許多驚心動魄的場面,見證了學校的變遷。您像一位高壽的智者,看著一個個天真活潑、朝氣蓬勃的青少年入學,又看著他們完成學業意氣風發,滿懷豪情地離去。全校師生對您有割舍不去的感情。 新生到校第一眼見到的是您。學生畢業最后一眼見到的也是你。您陪伴我度過難忘的十七個春秋。每天清晨,從您的樹蔭下走進辦公室、教室,忙完工作,又從您的樹蔭下回到宿舍。當癮君子們弄得滿屋煙霧繚繞之時,我就推開窗,探出頭,深深地吸入幾口您傳來的清新空氣。我常在您的樹蔭下與學生談心,學生也感到親切,無話不說,不像在辦公室面對老師多少有一點拘謹。既做了思想工作又密切了師生關系。 娑婆樹,您見證了二中教學秩序井然。在老校長王化東領導下,教師教學嚴謹,學生學習勤奮,成績優良。因停課,六二級無畢業班,六六級還未畢業“文革”就開始了。六三、六四、六五級連續三年升學考試都位居全縣第一名。古藺中學招的高中新生二中學生占的比例最大。還有不少報考敘永師范和其他學校的。如雅安森工二校、內江碑木鎮機械學校、榮昌畜牧獸醫學校,榮縣石油學校等。二中桃李芬芳滿天涯。軍官、高級工程師、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基層領導干部、企業家,分布在四面八方。更多的學生還是在建設家鄉。我還在上班時,走進縣委政府大樓,打招呼的學生不少,似乎覺得好多辦公室都有二中學生。從書記、縣長到一般工作人員。從二中調出的老師一般都是業務骨干,還有多位擔任學校領導。記得有一次,黨校一位二中畢業的學生請老師吃飯,席間,大家回憶起在二中的艱苦歲月。施雨老師深有感觸地說:“王校長,您的部下沒有給您丟臉啊!”我剛調到永樂中學時,同志們介紹我時要加一個定語“二中來的劉老師”,“二中來的”,似乎自帶光環。在二中初六四級同學會上,我說:“我多次參加升學考試閱卷,大家議論的是古藺‘東方亮’(二中所在地為東新),充分肯定二中升學考試的成績。” 娑婆樹,你也目睹了二中的災難。好端端的一所學校被“文革”搞得傷痕累累,百孔千瘡。圖書被偷搶、教室的桌凳、玻璃窗被砸爛,茂密的楠竹林被毀壞,運動場長滿青草……“當權派”、“保皇派”、“小爬蟲”等一串被批斗者站在娑婆樹前的操場上頂著烈日挨批斗,任由造反派擺布。非正常死亡的王主任、鄧老師,工友老郭都是從娑婆樹下悲慘地抬出學校。武斗逼近區鄉,師生大部分離校。我和剛從大學分配來的張老師堅守崗位。學生只剩下四五十人了。造反派批評說:“紅色政權都被顛覆了,還為誰服務?”我只知道老師上課,教育學生天經地義,只要還有一個學生我就要堅持上課。有一天傍晚,一群學生圍著我在娑婆樹下聊天,突然兩聲槍響,子彈從頭上飛過,樹葉沙沙作響,還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捉拿胡某某”。學生驚慌了,兩個膽小的女孩嚇哭了:“劉老師,我怕!”我為她壯膽,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繼續交談。第二天,所有的學生都離校了,教學樓空無一人。娑婆樹孤寂地度過艱難的日子。 十年浩劫之后,二中迎來了教育的春天,我們為招生制度的改革而歡呼。二中仍然是大家心中向往的學校,除了正常招收初中、高中新生之外,轉學生考試也坐滿了教室。有一年開學時,校門倒塌,大家開玩笑說:“二中的校門都被擠垮了。” 后來,外地教師陸續調走,本地學子紛紛回母校挑起大梁。娑婆樹欣喜地舞動枝葉迎來送往。她在告訴大家:二中對山區教育事業的貢獻不可低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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