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壁畫

前兩年有個電視劇《延禧攻略》非常火，當時，這部火到油管播放破10億的中國宮斗劇，不僅翻紅幾位中年主演，還捧紅“莫蘭迪色”一詞。究其原因，大意是說劇中的穿搭配色跟意大利畫家莫蘭迪的色彩使用有著異曲同工。

 莫蘭迪是誰？

他出生于20世紀初，一生盡畫一些清湯寡水的瓶瓶罐罐，也沒什么太大名氣，但誰料到一百年后，卻意外被設計圈看中，拿來大做文章。什么“高級灰”“性冷淡”都成為時尚圈的熱詞，并統一叫做“莫蘭迪風”。至于把“莫蘭迪風”和中國古風攪合在一起，我覺得這全是營銷鬼才的一張破嘴，純胡說八道。

要知道“莫蘭迪色”屬于西方畫派，主要用“白色”來調和顏色的飽和度，而中國畫派則是用墨色來進行調和，分明是兩種路數。但有意思的是，莫蘭迪的一生沒有娶妻、生子，一直過著簡樸的生活進行繪畫創作，因此獲得“僧侶畫家”的稱號，與敦煌成千上萬的畫工畫匠有的一拼。

莫蘭迪死后，人們在他家發現七本中國畫冊，才發現，原來他崇拜的減法美學大多來自遙遠的東方。盡管莫蘭迪一生也沒怎么離開過家鄉，博洛尼亞的郊野風光也成為他風景作畫的全部題材。但我們今天還是要大開腦洞。請100年前的莫蘭迪到莫高窟來臨摹學習一趟，解讀關于敦煌莫高窟顏色背后的秘密。

敦煌之旅

自古，敦煌就是一個“華戎所交”的十字路口。公元366年，樂尊和尚在敦煌三危山上開鑿了莫高窟歷史上第一個洞窟。

此后一千多年間，僧侶與能工巧匠在這里極盡藝術之能事，將莫高窟塑造成一座沙漠中的美術館。

而巖彩畫，正是古人留在莫高窟的珍寶。

巖彩畫

什么是巖彩畫？巖，為礦石粉末；彩，即色彩。

敦煌壁畫，是中國巖彩畫的集大成者。莫蘭迪會發現，敦煌莫高窟的巖彩來自天然礦石、進口寶石、人工制造化合物的綜合運用，一張張壁畫背后的材料價值就造價不菲，遠勝于他畫的靜物小品。

當莫蘭迪準備拿出畫筆畫架，開始臨摹之時，他首先要找到幾味真正屬于莫高窟的顏色。

《尚書》里寫，以五彩彰施於五色。五色就是赤、黃、青、黑、白這五種顏色。這幾種中國色彩和莫蘭迪色共同的特征就是總讓人覺得在你眼前加了一層灰色蒙版，追求純而不艷、灰而不臟的高級感。在當時那個年代，顏料可是奢侈品，要湊齊這幾種顏色，有點錢還不夠，不懂點跨國倒貨的伎倆，那可是萬萬不能的。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比如黃色和白色，最便宜易得的是黃色。

敦煌黃主要來源于雌黃、密陀僧兩種。密陀僧翻譯自波斯語，它是一氧化鉛，呈現黃色。《金石靈砂論》有云：鉛者，黑金也。可作黃丹、胡粉、密陀僧也。

云母之白也值得一提，這種你總是在奢侈品名表、旗艦款手機機身用材出現的原料，古人居然拿它來畫畫，分分鐘教你重新做“有錢人”。

用云母磨成的不僅閃瞎莫蘭迪，也閃瞎了中國壁畫歷史的bling bling白色，廣泛用在敦煌莫高窟著名的“反彈琵琶”壁畫所在窟中唐112窟，它細碎的鱗片，鋪展在畫面上顯色效果極佳。

紅色，即赤色，古人多用朱砂描繪，也叫朱色。在佛教里，則用朱色抄寫佛經，制作僧袍，敦煌種的赤色更有了濃淡深淺的變化。比如絳礬、赭石等，莫蘭迪會發現，敦煌壁畫是真“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對各種紅色的應用非常之廣。北朝時期、隋代時期，直接在泥壁上刷土紅色作為底色，然后開始畫千佛像、九色鹿。不過甘肅附近朱砂成色不好，所以莫蘭迪要么只能找鉛丹代替，要么就得去原產地，還得花費很多心思，安排好長途物流。如果他不幸趕上唐晚期吐蕃入侵河西的時候，朱砂的供應鏈被阻斷，那他便更頭痛了。這也是唐晚期繪畫色彩上赤色的比重顯得越來越少的原因。

最難的青金色

青金色則是所有顏色中，不管價格還是獲取難度都穩坐金字塔頂尖，它是敦煌使用青金石顏料時間最長，用量最多的地點之一。隋代427窟、壁畫小佛身上、北朝至元的石窟壁畫、彩塑藝術中都大量使用，

靠著“霧霾藍”出名的莫蘭迪，可能想不到的是，這“晃眼”的藍來自青金石，必須從阿富汗進口。作為藝術家，不僅要研究藝術，還得研究“一帶一路”。事實上，據敦煌寺院籍帳類文書中記載，巖畫所用的顏料大多數是寺院從畫師手中購買來的。

也就是說，高級的畫匠不僅作畫，還倒賣繪畫顏料。它們有一些是從西域各國進口，有些則是從中原內陸運來。不僅是莫蘭迪，即使是我們也可能萬萬想不到當年最擅長倒貨的其實是畫師。

 藏經洞的劫難

當然，以上都是胖胖安的一片假想。要知道，莫高窟藏經洞發現于清光緒26年，也就是1900年。那年，莫蘭迪只有十歲。但很不幸的是，由于晚清政府腐敗無能，毫不重視，

藏經洞文物發現后不久，英人施坦因、法人伯希和等西方探險家接踵而至敦煌，以不公正的手段，騙取大量文物，讓文物流失海外。一百年前，我們因為國力不支，無法守住國寶的美麗，而一百年后，在中國的強盛國力已經成為我們傳播文化最好的庇護。

掌上博物館

某貓新文創廠商博物館繼開館后，首場博物館專場攜手敦煌打造掘色敦煌，敦煌彩塑非遺傳承人杜永衛還帶大家一起走進敦煌石窟最經典的45號復制窟內，挖掘敦煌千年彩色背后的故事。要知道，現在敦煌A類門票已經200元一張，而且限制票數，需要提前預定。莫蘭迪來莫高窟雖然是一場腦洞之旅，但是，我們也希望莫高窟的美能夠通過更多畫家的表達得以傳揚。

如果未來我們再夸耀一件很美的事物，我們不會生搬硬套地再說“莫蘭迪色”，而是大方地說出“敦煌色”。除了博物館直播，我們還有其他方式傳承中華文化，例如把敦煌元素變成年輕人正在使用的商品，像是滑板、月餅、尤克里里、鉛筆等等，這才是，古老與現代傳承最美妙的辦法。

另外，多說一句，其實某貓上不止有敦煌博物館，如今全世界已有60多家博物館、文創店入駐，吸引了70億人次的打卡，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