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聽你落寞地訴說 木淺 再訪西湖,竟是另一番孤獨景象。 第一次去西湖,是三年前的夏天,出門的時候下著雨,到了西湖的時候雨停了,我由此覺得慶幸,難得的西湖雨景,竟這樣與我幸會。行道樹被雨洗得發亮,葉上掛著綠色晶瑩的水珠。湖面籠著一層細細的雨霧,似乎是西子用面紗籠著她那絕世的容顏。我和所有人一樣,對她的國色天香趨之若鶩,蘇堤斷橋邊的動人傳說,亭臺樓閣中穿堂的千年古風,被我用相機定格在膠片里,我自以為滿足地帶走了西湖的美景,洋洋自得地欣賞著。 這次來訪是在冬季,我兀自地心疼:這竟是我印象中的西湖么?那熱鬧的蘇堤,那含翠的垂柳,那黛青的遠山,全都被一片落魄的凄涼所淹沒,身旁走過一兩個稀疏的游客,聽見他們抱怨著西湖帶給他們的失落。我心中平添一絲傷感,多少人只愛你絕世的容顏,卻鮮有人愿聽你孤獨的訴說。 我靜靜地閑步蘇堤,這千年的古堤在這冬日的寒意中顯得荒涼與凄冷。枝頭繁花落盡柳條空垂,陰暗的天色模糊了遠處的青山。水面泛不起一點漣漪,空無一人的畫舫寂靜的??吭诎哆?,我黯然:原來這夏日里游人如織的西湖,她冬日里竟是這樣的凄涼落寞。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曾經的臨安也必是繁榮的不可一世,即使百里之外狼煙烽火,她這里還是歌舞升平。時光穿越千年,如今的西湖,還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而今天,她好像是百年前,被元兵鐵蹄踏破的陷城,從此繁榮不再,光華不再,只有城外的荒草,池邊的紅藥,徒留聲聲嘆息。人們再記不起她曾經的美,她如美人遲暮般,再不復當年模樣。 繁華易逝,朱顏易老。那些史冊里留名的絕代佳人,晚景卻多是無人問津。東坡自將西湖比作西子,竟這樣奇妙地道出她今日這般的境地。多年前的管弦之聲猶在,南宋破碎的山河猶在,時空里似乎還回響著旌旗獵獵之聲。這位素日里濃妝淡抹的美人,今天著一身布衣薄衫,在向我這樣一個有緣人低低地訴說著,那些辛酸寂寞,那些無奈蒼涼。時間太過柔軟,她還在固執地堅強著。 折戟沉沙,歷史總是太過倉促,歌女發髻上的羅釵早已被西湖水腐蝕,融進了歲月的流沙。歲歲年年,有多少落寞在西子湖的一汪湖水中醞釀,化作美人淚、指間沙。 我繼續向前走著,忽而抬頭間,一枝疏影橫斜的梅花,淡淡地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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