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付春 二十六 ,殺豬割肉,人們都去準備過年吃的最主要的一道葷菜。 殺豬割肉那可是兩回事:過年了,有錢人家殺頭豬,沒錢的人家去集市上割點肉。割多割少得根據家里的經濟情況而定,多數人家得考慮來年春種過日子呢。我清清楚楚記住父親過年時常說的那句話:年好過,春難崴(wai)。 現在人們過年依然保留著割肉的習慣,盡管整天吃肉,過年的時候還是買上十多斤肉,打個“煮鍋”。不僅是豬肉,還有羊羊肉等,更多的人家現在準備海鮮,那可不是一鍋煮的。 俗語中的“二十六 ,割年肉”可指的是豬肉,而不是其他的肉食。那是因為,喂頭豬就是為了吃肉的,耕牛是不能隨便宰殺的。 以前,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養頭豬,一是養到過年的時候賣了換成錢,稍微富裕的人家會把豬殺了過年。小豬仔也很便宜,農家買來喂養的食物主要是人們吃飽以后的剩飯,更多的是刷鍋洗碗后的泔水,剩飯可以留得下頓吃,泔水倒了可惜,一般是一頭豬喂養十個月,也有一百斤多點兒,喂養那豬除了肉皮就是骨頭,可是人們還非得喜歡帶有 豬油 的那部分,可以煉點豬油。 雖然肉食資源嚴重不足,農耕社會經濟不發達,一年到頭很少吃肉過年了嘛,“中產階層”及以上家庭,會把家里養的豬殺了吃肉,也就算慰勞一年的辛苦。農耕時代,牛有重要的社會地位,甚至一頭牛命比人命還值錢,所以不會把勞動生產工具宰殺了。上級有政策,耕牛死了需要申報,然后埋掉,可“上級政策,下有對策”,生產隊長都是申報完了以后,再瞞著上級,把死牛或者快死了的牛宰殺以后分給村民。上級主管部門肯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事就過去了,不信你宰殺個人試試! 民間有俗語說:“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這句民俗我最清楚,因為進了臘月門兒,村里就有許多人,當然還有鄰村的,也有親戚友人,都來我家找我爺爺排個號。因為我爺爺是當時比較出名的宰豬師傅,他這手藝傳給我父親沒多幾年時間,市場經濟也就開始了。 我是爺爺唯一的孫子,他當然視我為掌上明珠,從我會跑以后就成了他的“跟屁蟲”。爺爺是村里的治保主任,我也算根正苗紅,凡是爺爺能享受到的美餐,我都會與他分享。有一年他發了一個蓋有“ 禹城縣 公安局”大紅印章的筆記本,當然歸我所有。為此,在小伙伴們中間炫耀了好長一段時間。 爺爺還有一個手藝那就是會殺豬。無論是本村或者鄰村,誰家要是殺豬宰牛,那都得請我爺爺去做。爺爺接到這種差事時,最高興的當屬是我了,因為他給人家殺豬宰牛不計報酬,只管一頓飯,這頓飯一定會有肉吃的,我當然高興。 更讓我記憶猶新的是,爺爺殺豬時會招來許多看客,男女老少都有。等他把豬殺了退毛,取出五臟以后,把整個豬肉掛起來分割以前,必定先把豬尾巴挖下來遞給等在一旁的我,當然尾巴根上還會帶著一小塊肉。就聽爺爺說:“我這寶貝孫子,從小就得一種淌哈喇子的病,吃了豬尾巴以后,就把這病給治好了。”這必然會召來許多人的眼紅。 在一旁忙著幫屠的主人,看著我拎著那豬尾巴,心里當然都會不高興,不知道他們心里什么滋味呢。因為二三兩肉沒了,到家以后奶奶會把這只豬尾巴蒸熟了讓我獨享。別人家的孩子再怎么湊前看熱鬧,最多會得到一個豬尿(sui)泡(膀胱),可以吹起來當氣球玩耍。 這就是爺爺幫人家殺豬,留給我的兩樣東西:一根豬尾巴,一只大“氣球”。 【初稿于2021年2月7日11時30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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