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充滿了讓心停止運作的體驗,在那短暫的一刻,心進入了自己的實相。在強烈的恐懼、驚奇、敬畏、心碎、喜悅、悲傷、愛的時刻,其體驗至少都具有潛在的力量,可以切斷或消融通常的主-客體關系,并揭示主體與客體更深的共有實相。 不過,有一種更溫和的方式可以喚起這種認知,而且這在任何情況下,對所有人都是開放的。這方法僅僅是捫心自問:“那覺知我的體驗的,是誰或什么?”伴隨著這個問題,那通常被導向遠離自己、朝向客體的認知因子——想法、感受、感覺和感知——被引導著朝向它自己。心在探究它自己的本質,而非其內容。這就是冥想、自我探究或祈禱。如果簡詢問自己:“我用來認知自己體驗的認知因子的本質是什么?” 如果心像這樣探索它自身的實相,那么,它就會認識到,它本質性的、不可簡化的、無條件的本質,僅僅是知曉或覺知本身。“我”是心給予覺知這個簡單體驗的名稱,由于這個認知,我們開始感覺到“我是覺知”,就像我們曾經感覺“我是身體”一樣強烈。心的本質性的、不可簡化的、無條件的本質,被揭曉為覺知本身。簡的有限之心被揭曉為瑪麗的無限之心。 從清醒狀態下心的角度來看,意識是一個看似出現又消失的現象。但從意識本身的角度來看,它對自己的體驗是永存且無限,而且意識是唯一知曉意識者。它沒有這樣的體驗——它自己的出現、演化或消失。它從未體驗到自己的出生、變老或死亡。然而,從簡的角度來看,她的心似乎是被包裹在身體中的,分擔著它的局限和命運。與她世界中的其他每個人一起,她完全被自心的局限催眠了,她把心的局限疊加在她的體驗之上,如果沒有特定的事件發生,她將永遠不會質疑這一點。 不過,簡在受苦,而她的不快樂導致她不斷地努力尋求快樂。事實上,她的整個人生都在致力于減輕她的不快樂——通過獲取物件、物質、活動、精神狀態和人際關系。她從一件事物或人際關系上轉到另一件,希望它們可以終結她的痛苦。確實,當她獲得物件,會見朋友,或在性親密中消融時,她的痛苦確實短暫地結束了。于是,簡認為,如果她可以獲得更多的物件,或擁有更多的人際關系,她就會變得更加快樂。 簡花了越來越多的時間在物件、物質和人際關系中尋求滿足,但什么都不管用。盡管她直覺地意識到,這些物件或人際關系沒有一件會真正滿足她,但她不知道要轉向何處,因為她已經受到文化的深刻制約,相信快樂是來自于事物的。 不過,這一直覺足以讓簡的心對另一種可能性打開,有一天,簡回應了這種開放性,她在一家咖啡廳會見了她的朋友克萊爾??巳R爾對她說:“簡,你的痛苦不是因為缺乏物件和人際關系導致的。而是由于你已經忘記或忽視了你的本質。你已經在體驗中迷失了你自己?!?/span>簡看起來很困惑,她答道:“但我十分痛苦?!?/span> “你說的‘我’字是什么意思?”克萊爾問道。起初,簡描述了她的想法、感受和感覺,但克萊爾指出,這些都在持續不斷地來來去去,因此,不可能是她的本質?!澳愕谋举|必定一直都與你同在”,她說道,“在你不斷變化的體驗之中,你自己的什么因子一直都存在?” 簡閉上了她的眼睛,她開始感受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深地下沉至她自己心中,貫穿所有不斷變化的想法和感受的層面,貫穿構成她身體之體驗的所有感覺和感知,忽略一切來了又去的東西,直到她無法進一步深入。她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后,她說:“我只是存在?!?/span> “你怎么知道你是存在的?”克萊爾問道。在又一次長長的沉默之后,簡回答道:“這是不言而喻的。我知道我存在,因為我覺知到我存在。”克萊爾什么都不想說了。她知道簡擁有了可能擁有的最深刻的體驗,對她自身存在的簡單認知,不被任何不斷變化的體驗屬性所修飾或限制。 似乎過了很久,簡睜開眼睛朝克萊爾微笑。這一表情中充滿了深深的平靜,這平靜屬于她的本質存在,克萊爾感受到了它的祝福力量。她無言地朝簡微笑,當她們的目光相遇時,一種古老的認同感在她們兩人身上激蕩。 在這一刻,瑪麗醒了。 *** 半夜,躺在床上,瑪麗認識到:“僅僅作為簡之心的時候,我才會認為并感覺到,倫敦街道上的人與事物是在我自身之外的某些東西,獨立于我,由某種不同于我自己的、被稱為物質的東西構成。但我從來沒有真正變成簡之心,我從來沒有真正體驗到任何外在于我自己的東西。為了體驗倫敦的街道,我必須忽略、忘記或無視我自己;為了作為簡的清醒狀態而醒來,我必須睡著?!?/span> 瑪麗視角的睡眠是簡視角的清醒。簡視角的睡眠是瑪麗視角的清醒?,旣惢叵肫鹚龑W習的《薄伽梵歌》:“無限意識的睡眠是有限之心的清醒;有限之心的睡眠是無限意識的清醒。” 瑪麗認識到:“我的心是無限的。我的心從未真正具有簡的有限之心的局限。簡僅僅是一個工具,通過她,我能夠感知倫敦。但簡用來認知其體驗的認知因子是我的認知因子!不存在真正的簡,不存在真正的有限之心。簡的有限之心是我的無限之心!簡的‘我’是我,所存在的唯一的‘我’。簡認為她在練習自我探究,追溯其體驗的基本實相。但沒有簡存在。從簡的角度來看的冥想或自我探究的進程,從我的角度來看,僅僅是我揭開自己面紗的進程?!?/span> 瑪麗如此沉思著她的體驗,但很快就睡著了。事實上,她沒有睡著,她只是允許她的心再一次采用簡的形式。 如果簡將她的注意力向外引導,朝向客體,或向內引導,朝向想法和感受,那么,她所遇到的有限客體將不可避免地與有限之心相對應,因為只有有限的心才能認知有限的客體。然而,在簡的心中,有一個門戶,它不通向客體的方向,無論它們是外在的還是內在的。在這門戶之上寫著一個名字“我”或“我是”。 簡回憶起德爾斐(Delphi)的阿波羅(Apollo)神廟入口上方刻著“認識你自己”字樣的圖像。如果簡的心將它自己導向自己,也就是,朝向“我”或“我是”的認知,那么,它將追溯至它的起源,也就是,瑪麗的心——不必一開始就意識到這一點。如果簡詢問自己這個問題:“我用來認知體驗的認知因子的本質是什么?”或“我是誰?”或“我的想法和感受來自哪里?”那么,她的心會讓其注意力遠離她所認知的客體,朝向她用來認知這些客體的認知因子,也就是,朝向心本身的本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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