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同秀帶著數(shù)名隨從一路南來,于路不敢耽擱,不一日終于到了龍虎山腳下,問明當(dāng)?shù)赝寥寺窂胶螅懵时娦廊坏巧健?翱靶兄涟肷剑鲆娨坏劳塘⒙放裕S后聽那道童朗聲喚道:“上山來的可是從京城遠(yuǎn)道而來之圣上使者?”田同秀聽后大吃一驚,忙問道:“仙童何以得知?”那道童已得無塵吩咐,道:“天師心血來潮,掐指一算,便知過去未來,是以命小道在此恭候。欽差大人,山路難行,腳下須仔細(xì),這就隨小道上山去吧。”田同秀見說,又驚又喜,見那道童轉(zhuǎn)身而去,于是忙令三個隨從一起跟上。 無塵等一眾道士迎候在大殿之外,見一行人上得山來,無塵上前稽首道:“欽差大人遠(yuǎn)道而來,敝教山門增色不少。”田同秀見無塵仙風(fēng)道骨,以為就是張?zhí)鞄煴咀穑€禮道:“下官奉圣上之命,前來宣旨,這就請?zhí)鞄熃又及伞!睙o塵再次稽首,道:“當(dāng)代天師乃是家父,如今已在山頂草庵中修真,教中事務(wù),暫由貧道打理。貧道道號無塵,不敢請問欽差貴姓?”田同秀原以為無塵就是張?zhí)鞄煟藭r見說,才知弄錯,幸好并未出丑,于是道:“下官姓田,草字同秀。既然天師就在山頂,何不請下來相見,下官在此立候。” 無塵道:“天師身子雖在山頂,但其元神卻遨游于九州,四海不定,貧道等不敢打擾。敬請欽差大人先沐浴更衣,稍事休息,隨后貧道領(lǐng)大人等觀賞此山勝景,再作打算。”田同秀暗想遠(yuǎn)道而來,也不急于一時,于是道:“既如此,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于是無塵命道童帶田同秀等去沐浴休息,并奉上茶水。 田同秀沐浴更衣后,見有道童隨侍在側(cè),便道:“仙童,你去告知無塵道長,就說下官急于面見天師傳旨,請?zhí)鞄熅捅阆律健!蹦堑劳阎獜執(zhí)鞄煵粫娝缓秒S口應(yīng)道:“小道這就去說。”言罷而去。田同秀見他言不由衷,不禁心中來氣,暗想自己乃朝廷命官,且身負(fù)欽差,而今被推三阻四,欲發(fā)作不能,要干休又不忿。越想越氣,一揮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給摔了。一隨從聽到動靜,忙上來問道:“老爺,不知何事惹您生氣?”田同秀氣道:“本官一路艱辛,來到此地。叵耐那張?zhí)鞄熅芏灰姡厝ト绾蜗蚴ド辖徊睿坎蝗缰獣胤焦賳T上山來,抓幾個管事的道士,嚇一下張?zhí)鞄熞埠谩!?/span> 那隨從聽后吃了一驚,勸道:“老爺,千萬不可!屬下聽說張?zhí)鞄熒颇芎麸L(fēng)喚雨,撒豆成兵,還能請下天神天將天兵,極有能耐。如今只好以禮相求,不可動粗。”田同秀被那隨從說得也有些怕,只好坐著一言不發(fā)地生悶氣。 不久無塵派人來請?zhí)锿阌谬S飯,席間代天師相陪。田同秀又催促無塵請張?zhí)鞄熛律剑瑹o塵道:“天師一旦閉關(guān),誰也不敢上去,此乃本教從第四代天師以來,五百余年之規(guī)矩。福主不如將圣旨丹詔留下,貧道供奉于祖師大殿,待天師下來后,再請出觀看,不知福主意下如何?”田同秀見無塵不但推脫,兼且改稱自己為福主而不再稱欽差,不禁發(fā)怒道:“無塵道長,圣上仰慕張?zhí)鞄燂L(fēng)儀,因此一再以禮相請,而汝等三番兩次藐視圣旨,難道道長就不記得‘齊之華士’嗎?” 原來自周朝取代商朝后,周武王因姜子牙勞苦功高,將其封在齊國。當(dāng)時齊國有一華士,義不臣服于天子、不結(jié)交諸侯,人皆稱其賢。姜太公慕其賢,派使者召之三次而不至,于是姜太公下令誅殺之。事后周公問道:“此人乃齊之高士,召而不至,放任可也,何必誅之?”姜太公道:“此人不臣天子,不友諸侯,老朽還能將其臣服、與之結(jié)交嗎?凡國君無法臣服、不得結(jié)交之人,就是國之棄民。老朽以禮相請,召之再三而不至,此又為國之逆民。放任之就意味著表揚之,倘若一國效之,誰還臣服于老朽這個國君呢?”后世明朝學(xué)者馮夢龍評價道:“此齊所以無惰民,所以終不為弱國也。” 無塵自然知道這個典故,見他以誅殺相要挾,雖不高興,但仍舊不為動心,只淡淡道:“福主此言,是圣上之意,還是福主自作主張?”田同秀見無塵不為所動,更是生氣,喝到:“道長,下官不遠(yuǎn)千里,一路懷著崇敬之心,關(guān)山跋涉,見人問路,好不容易到得此地;你們卻一再推脫,太也藐視圣旨!”無塵見他搬出圣旨,起身道:“貧道不敢藐視圣旨,但也不敢違背教規(guī)。”田同秀也站起身來,氣道:“既如此,下官明日自己上山頂草庵,當(dāng)面與張?zhí)鞄熣f個清楚。”無塵見其此時不可理喻,只好道:“福主若十分堅持,貧道不敢攔阻。但上山頂之路并未開墾,期間還多有狼蟲虎豹,福主還請三思。”田同秀一口氣飲盡杯中酒,賭氣道:“下官一路來此,何懼艱辛;我意已決,毋庸再言。”言罷撒手而去。 次日田同秀帶上隨從,手捧圣旨,鼓勇上山。無塵等百般勸解無效,只好指明大致方向,任其自為。田同秀一路行去,初時還好,不久漸漸無路,且荊棘叢生,蛇蟲時有出沒。三個隨從兩人在前開路,一人殿后,俱都心驚膽戰(zhàn),兩步一挨,不敢痛快上前,又一路勸說回頭。田同秀雖也心中發(fā)毛,但怕下面的道士笑話,仍不肯就此服輸,喝道:“本官如此下去,豈不叫那些道士笑話?且鼓起勇氣,往上攀登。”隨從見老爺不肯回頭,只好舍命跟隨。田同秀見后,心中稍安。 如此四人行了半日,猶自望不到所謂的天師草堂,田同秀漸漸氣餒。又拼命爬了一段,見眼前的山崖雖不高,但陡峭而難以攀登,一隨從又勸道:“老爺,這山崖眼見是爬不上去了,不如還是回去,再做計議。”田同秀到此時不得不答應(yīng),但如此放棄實有不甘,于是吩咐道:“你們隨本官一起,在此朝上大聲呼喊張?zhí)鞄煟羯咸齑箲z,說不定可感動天師也未可知。”三人見他不死心,只好答應(yīng),于是四人一起朝上呼喊數(shù)聲“天師”,但聽得山鳴谷應(yīng),卻不聞有人答應(yīng)。田同秀正失望間,忽聞得崖頂一聲虎嘯,四人心驚膽戰(zhàn),兩腿打抖,一時不敢行動。接著第二聲虎嘯傳來,田同秀回過神來,道:“找不到人,回去最多被圣上訓(xùn)斥一頓,待在這卻早晚要喪命,不如早回。”于是眾人沒命價地往來路狂奔而去。 無塵早知田同秀必上不得山頂,已吩咐道童在上山的路口相候。田同秀見無塵如此安排,既慚且怒,匆匆將圣旨供奉于祖師大殿后,一言不發(fā),下山而去。不一日來到余干縣,田同秀找到縣衙,行起官威。縣令聽其乃奉圣命而來,不敢怠慢。田同秀知此時鷹潭坊與貴溪鎮(zhèn)都?xì)w余干縣管轄,于是甫見縣令,便命其點兵,圍捕龍虎山眾道。縣令大吃一驚,問道:“敢問大人,龍虎山乃張?zhí)鞄熜拚嬷黾抑怂负巫铮c官兵去圍捕?”田同秀見他問起,一邊氣憤,一邊說起前因后果。那縣令聽得龍虎山道眾并未有犯法之事,大為心安,于是道:“大人,張?zhí)鞄熌耸ド闲膼壑耍ド锨覍ζ渚把鋈f分,而天師在此素有民望,若輕舉妄動,很容易激起民變。不如待卑職去趟龍虎山,向觀內(nèi)眾道眾曉諭利害,再作打算。大人若覺得可行,則在此暫歇,等卑職消息。” 田同秀見縣令給了他臺階下,也就不為己甚,于是道:“縣令乃本地父母官,俗話說:‘不怕官,就怕管。’或許你去下說辭,更為有用。”那縣令道:“大人請在驛館安歇,卑職這就起程。”田同秀道:“你也不必急,本官急于回去復(fù)旨,不敢久待,明日便要動身,你替我找好官船,本官要水路而回。本官走后,你速去龍虎山,曉諭那班不識時務(wù)者,成與不成,都遞個折子上京。”那縣令滿口子地應(yīng)承。第二日送走田同秀后,縣令也不去龍虎山,只在家中閉門造車,說張?zhí)鞄熌嘶庵耍欢Y儀,不敢面見天子。隔幾日后,交由驛站呈遞進(jìn)京,如此了事。 田同秀回到長安后,上奏唐玄宗道:“那張?zhí)鞄熌舜逡捌シ颍瑯O是無禮,對微臣避而不見,拒不接旨。微臣親自上山,要請他出關(guān),結(jié)果被其縱虎嚇回。”唐玄宗聽罷,悶悶不樂。不久余干縣令的折子進(jìn)京,玄宗更是不喜,問計于張果老。張果老見玄宗對龍虎山有怨懟之情,暗自后悔自己不該一時嘴快,在玄宗面前推崇張?zhí)鞄煟灾驴赡転辇埢⑸秸衼淼湺恕?/span> 一日月圓,夜深人靜,張果老呼喚五臟五神,青龍還守肝,白虎還守肺,朱雀還守心,玄武還守腎,黃龍鎮(zhèn)守脾;人入意念之境,謹(jǐn)守上、中、下三丹田,氣結(jié)為精,精感為神,神化為嬰兒。嬰兒著赤繡華衣,從泥丸宮而出,飛升上空,然后辨明方向,一路往龍虎山而去。 話說是夜張?zhí)鞄熣邶埢⑸巾斶\通元神,忽聞空中有呼喚聲,知是好友張果老,于是收回元神,放出嬰兒,迎上前去。張果老笑道:“天師賢弟,多年不見,道行又見精深,可喜可賀。”張?zhí)鞄熞残Φ溃骸暗佬钟谇逡怪惺┓艐雰海议L途跋涉,更見功力非凡。”張果老道:“你我兄弟且先勿互相貼金。愚兄此次冒險前來,一為賠罪,二為請駕。” 張?zhí)鞄煷饲斑\通元神,已知前因后果,道:“道兄在天子面前謬贊小弟,以致天子數(shù)次召喚。無奈小弟山野之性,不耐拘束,是以不愿前去。”張果老道:“愚兄豈不知你的性情,只為一時嘴漏,才把你說了出來。如今改口是不行了,所以放出嬰兒,來請賢弟前去面圣,以慰天子渴思。還請賢弟不要推脫,一來愚兄可以交差,二來天子高興則我道教有福,三來賢弟之教門無有憂慮。”張?zhí)鞄熞娝绱苏f,只好應(yīng)道:“道兄冒險而來,又如此說,小弟何惜此行!”于是兩人(嬰兒)御風(fēng)飛行,望長安而去。 原來道家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后,便可元神出竅。元神如真人一般大小,但行動距離有限,太遠(yuǎn)則難以返回。繼續(xù)修煉,則可形成道家元嬰,俗稱嬰兒。嬰兒飛行迅速,可上天入地,遨游九州四海。但嬰兒抵御外邪之能力較低,若遇妖魔鬼怪而不幸被捕獲,則不但修道者之修行毀于一旦,也助長了妖魔之道行。如此繼續(xù)修行,直待元嬰成熟,可替肉身降妖除魔,而肉身也可遨游天下,方成仙道。但要到此境界,若非根基十分之好,都須遷延時月,大多數(shù)修真之士因年歲不夠,以致至死也只能到達(dá)呼喚元神之第一境界而已。而張?zhí)鞄熍c張果老,第二境界已功德圓滿,正要邁入第三境界,此時嬰兒尚不具備完全之能力。 當(dāng)時兩嬰兒互相拱衛(wèi),便不懼怕一般之妖魔。飛行迅速,不覺到了京城,然后張果老上前一步帶路,引向皇宮內(nèi)院,徑入玄宗寢宮。卻說唐玄宗正與梅妃就寢,忽聽張果老呼喚自己道:“陛下,快請醒醒!”唐玄宗夢中驚醒,見兩小兒一尺高下,身披赤繡華衣,站立空中。細(xì)看相認(rèn),一為張果老,另一人卻不識。玄宗詫異道:“先生深夜前來見朕,何以如此裝束?” 張果老手指虛空,點了梅妃黑甜穴,對玄宗道:“貧道點了梅妃睡穴,如此便進(jìn)入黑甜之鄉(xiāng)矣。”然后又道:“因貧道見陛下渴欲一見張?zhí)鞄煟且载毜婪懦鲈獘耄w去江西龍虎山,請得張?zhí)鞄熢獘肱c貧道偕返。”玄宗聽罷大喜過望,上前朝天師元嬰行道家禮,道:“朕仰慕天師,無日或忘。前番兩次相召,想是禮數(shù)不到,是以天師不肯降臨。” 張?zhí)鞄熁囟Y道:“貧道元嬰飛行,不便行禮。本來陛下見寵,貧道當(dāng)來侍候。但貧道生性懶散,不知禮數(shù),怕有所沖撞,是以不敢貿(mào)然前來。誰知今番張果道兄親放元嬰去請,感陛下知遇之恩與張果道兄之盛情難卻,于是欣然前來。還望陛下恕我教門上下不恭之罪。”唐玄宗得張?zhí)鞄熢獘胗H來,知乃非同小可之事,此時高興還來不及,哪里還去想什么降罪,忙道:“天師一到,朕心甚慰,絕不怪罪,絕不怪罪!” 于是張?zhí)鞄熍c玄宗竟夜長談,張果老見他倆相談甚歡,玄宗絕無加害之意,既放心也開心。張?zhí)鞄熞娦跒槿藲舛然趾辏髁可詈瘢闹幸采跏菤g喜。玄宗趁勢請教一些養(yǎng)生之道,張?zhí)鞄煋衿淠芾斫庹呤谥H恍诮K是耽于音律太深,后來又寵信貴妃楊玉環(huán),以致無有進(jìn)益。 三人言談甚久,不覺東方發(fā)白。張?zhí)鞄熎鹕砀孓o,玄宗不舍,要留天師于京城,封為國師。張?zhí)鞄煵桓翌I(lǐng)命,堅持要行。張果老也上前道:“陛下,天師之元嬰此時尚未十分圓滿,若太陽升高,怕有損傷。”玄宗聽張果老如此說,只好放行,并叮囑張?zhí)鞄煹帽憔颓皝碚勗挕執(zhí)鞄煾行谡\意,只好暫時答應(yīng),然后告辭。張果老意欲相送,張?zhí)鞄煹溃骸暗佬郑阄抑椋恼詹恍值荛g送來送去,何必如此?”張果老見張?zhí)鞄煵豢献屪约核托校缓脤⑵湟龌蕦m,送至長安城外,然后兩人相別自回。 玄宗自見張?zhí)鞄熀螅那槭鏁常镜靡鉂M。誰知是年六月份,吐蕃派出四十萬大軍攻承風(fēng)堡,至河源軍,西入長寧橋,逼至安仁軍(今青海湟源西北),渾崖峰騎將盛希液帥眾五千破之。但因敵勢猛烈,勝利僅為暫時。 七月十八日,突厥遣使來長安,告登利可汗之喪,唐玄宗因突厥彪悍,弱化其國此時正是良機(jī),于是乘其內(nèi)亂,于二十五日命左羽林將軍孫老奴招諭回紇、葛邏祿與拔悉密等部落。突厥人雖不忿,但無可奈何。 十二月二十八日,吐蕃兵馬屠殺達(dá)仕縣(今青海貴德東),并攻陷唐屬石堡城(今青海西寧西南)。當(dāng)?shù)毓?jié)度使蓋嘉運不能守,玄宗憤其無能,命其收復(fù)。但蓋嘉運見吐蕃兵馬勢大,不敢輕動,是以一時不能收復(fù)。 次年,即西元742年,玄宗改元天寶,聞名于世之“開元盛世”至此結(jié)束。正月初一日,玄宗御勤政樓,受朝賀,大赦天下。當(dāng)其時也,大唐王朝共有331州、800羈縻州,1528縣,1 6829鄉(xiāng),852 5763戶,48900980人。 不久,唐玄宗稱得到玄元皇帝老子之靈符,遂下詔號莊子為南華真人、文子為通玄真人、列子為沖虛真人、庚桑子為洞靈真人,其四子所著書改為“真經(jīng)”,從此,自道家改《老子》為《道德真經(jīng)》后,又改《莊子》為《南華真經(jīng)》,改《文子》為《通玄真經(jīng)》,改《列子》為《沖虛真經(jīng)》,改《庚桑子》為《洞靈真經(jīng)》,合為道教“四經(jīng)”。后來,唐玄宗于天寶二年(西元743年)又追尊老子為大圣祖玄元皇帝,改兩京崇玄學(xué)為崇玄館,置大學(xué)士一人,以宰相為之,領(lǐng)兩京玄元宮及道觀。 自武惠妃死后,唐玄宗悼念不已,后宮佳麗數(shù)千,但覺無稱意者。后來寵幸梅妃,梅妃善吹橫笛,甚中玄宗之意。忽一日玄宗聽人言及自己的兒子壽王李瑁之妃楊玉環(huán)美艷,傾城傾國,絕世無雙,且音律歌舞,皆臻極妙。玄宗喜不自勝,秘密召見于華清宮,一見而鐘情,令其自絕于李瑁。 據(jù)野史記載,楊玉環(huán)與李瑁本十分恩愛,但自從那日在華清宮賜浴回來,不知怎的,心中總是思念玄宗,從此茶飯少進(jìn),睡眠不安,與李瑁夫妻之事,漸漸冷淡。如此一日日下去,雙方矛盾漸大。一日半夜時分,兩口子大鬧了起來,合府之人,俱慌得不敢睡覺,挨到天明。第二日楊玉環(huán)一口咬定,要去萬壽庵做尼姑,李瑁不肯,在府中又留了三天,楊玉環(huán)卻尋死尋活地吵鬧不休。李瑁見實在留不住,沒奈何,只好答應(yīng)。楊玉環(huán)帶了她兩個貼身侍女永清、念奴,出了王府,進(jìn)了萬壽庵。那庵中的老尼姑既不要她茹素念經(jīng),也不勞她打掃佛堂。主婢三人,在庵中自由自在地度著歲月。天寶三年(西元744年)十二月,高力士受玄宗之密旨,悄悄來在庵中,將楊玉環(huán)宣召進(jìn)華清宮去,此后寵幸無比,而梅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宮。后白居易作《長恨歌》,說及楊玉環(huán)之國色天香,贊道: 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cè)。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玄宗自覺對不住兒子,便為壽王李瑁迎娶左衛(wèi)郎將韋昭訓(xùn)女,壽王見是父皇特旨替他娶的妃子,倒也不敢怠慢。看那新妃子,雖不及楊玉環(huán)美艷,卻也長得端麗賢淑,從此得了新歡,便忘了舊愛。 天寶四年(西元745年),唐玄宗于宮中設(shè)壇為百姓祈福,自草表章置于案上。第二日自稱忽聞空中有神仙對其言道:“因感汝誠心,圣壽延長。”不久,玄宗又親去中岳嵩山煉藥,史書稱其至天明乃成功。太子、諸王、諸宰相皆上表稱賀。 二月二十一日,玄宗以朔方(今寧夏)節(jié)度使王忠嗣兼河?xùn)|節(jié)度使。據(jù)史書記載,王忠嗣少時,即以勇力自負(fù);及為邊鎮(zhèn)節(jié)度使時,專以持重安邊為務(wù)。他常道:“太平時期之將帥,應(yīng)撫循訓(xùn)練士卒,不可疲中國之力,輕挑戰(zhàn)事,以邀功名。”王忠嗣有張一百五十斤弓,常藏之橐中,以示不可輕用。軍中若思戰(zhàn),王忠嗣則遣人伺敵是否有間隙,見戰(zhàn)可勝,然后才出兵,所以興師必勝而有功。王忠嗣兼任兩鎮(zhèn)節(jié)度使后,自朔方至云中(今山西大同),邊陲數(shù)千里,要害之地,皆列置城堡,拓地數(shù)百里。邊人以為自張仁亶之后為將帥者,皆不及之,是以玄宗對其十分信任,但此舉卻大招安祿山等人之忌恨。 三月十四日,玄宗封外孫獨孤氏為靜樂公主,下嫁契丹王李懷節(jié);甥楊氏為宜芳公主,下嫁奚王李延寵。八月十七日,冊封楊玉環(huán)為貴妃,贈其父楊玄琰為兵部尚書,以其叔父楊玄珪為光祿卿,從兄楊铦為殿中少監(jiān),楊錡為駙馬都尉。及貴妃三姊,皆賜第宅于京師,寵貴一時,無人可比。同時,楊玉環(huán)之族兄楊釗(后改名國忠)也開始飛黃騰達(dá),身兼十余職,但與安祿山、太子李亨等不和。 話說安祿山此前任平盧兵馬使,此人極善于逢迎,玄宗左右至平盧者,安祿山皆重賂收買。御史中丞張利貞為河北采訪使,至平盧考察,安祿山曲事迎合,并賄賂其左右。因此張利貞回朝后,全為安祿山說好話,于是玄宗愈發(fā)以安祿山為賢能,委以重任。開元二十九年(西元741年)八月十七日,玄宗以安祿山為營州(今遼寧朝陽)都督,充平盧軍使,兩蕃、渤海、黑水四府經(jīng)略使。天寶元年(西元742年)一月六日,玄宗又將平盧單獨分出,為新節(jié)度,并以安祿山為節(jié)度使。 此時安祿山兵權(quán)大握,志得意滿,不免驕縱。他想獲得玄宗更大之好感,便思以邊功爭寵于玄宗,所以數(shù)次侵犯奚、契丹兩部落。至天寶四年(西元745年)九月,奚、契丹不堪安祿山侵掠,遂各殺大唐和親公主以叛。安祿山見奚與契丹中計,大為開心,忙率兵討破之。 同時,隴右節(jié)度使皇甫惟明帥兵與吐蕃大戰(zhàn)于石堡城(今青海西寧西南),為吐蕃所敗,副將褚琍戰(zhàn)死。玄宗一喜一憂,而且由于不識安祿山之奸狡,為鼓舞士氣,反以戰(zhàn)功加寵,由是安祿山越發(fā)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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