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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4月的一天，一位七旬老太太出現在鄧穎超的家里，鄧穎超握著她的手說：“組織上已經調查清楚了，你是無罪的。” 含冤25年，這個七旬老人聲音顫抖，連聲對鄧穎超說“感謝”。 這個被鄧穎超宣布“無罪”的人，名叫黃慕蘭，是我黨高級特工，曾經營救過周恩來、關向應等我黨高級領導人，被周恩來稱為我黨“百科全書”。 1955年，受潘漢年案株連，她被關進監獄。 1980年，在鄧穎超的關注下，她被平反，宣布無罪。 2004年，97歲的黃慕蘭出版了自傳《黃慕蘭自傳》，不久成為暢銷書。 在“2012年度中國影響力圖書”評選中，該書被選為傳記類圖書榜首。 但是讓人始料未及的是，該書出版后引起部分黨史研究專家以及革命烈士后裔的質疑，說她的自傳存在“夸大”成分。 還有人更是毫不客氣地說，她這是“歪曲歷史”。 黃慕蘭是如何營救周恩來的，她究竟在自傳中“夸大”了什么？真相到底如何？1907年，黃慕蘭出生在湖南瀏陽一個書香門第，12歲被父母送進長沙周南女校。 周南女校是一所名校，從那里走出的學生大都不是泛泛之輩。 比如向警予、蔡暢、楊開慧、丁玲，都曾在這里就讀。 由此可見，黃慕蘭也是一朵名花。可惜，這朵鮮花，卻不幸插在牛糞上，第一次婚姻非常不幸。 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個大煙鬼，還有家暴傾向。 于是黃慕蘭毅然掙脫牢籠，飛向大革命正如火如荼的武漢。 在這里她遇到了宋慶齡、何香凝，參加了婦女運動，19歲便擔任了漢口婦女部的部長。 黃慕蘭年輕、漂亮，才華橫溢，身邊不乏追求者。 其中有位叫宛希儼的小伙子，笑到了最后，贏得了她的芳心。 宛希儼比她大四歲，是中共中央軍委機要處主任秘書，年輕英俊，風度翩翩。 1927年3月8日，二人結為伉儷，并且在國共分裂之后，轉入地下工作。 從此，他們用米湯在《圣經》中密寫文件、去小旅館對接頭暗號，開始了自己特工生涯。 1928年1月，他們兒子出生的第三天，宛希儼就離開了。 他接到上級指示，去贛州兼任贛南特委書記，發動武裝起義。 臨走的時候，宛希儼吻了吻襁褓中的兒子，又吻了吻妻子，安慰她說：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沒曾想，這一去就是永遠。 宛希儼到了贛州不久就被捕了，在那年4月英勇就義，犧牲時年僅25歲。 武漢這里，黃慕蘭還在望眼欲穿，翹首以盼，直到七個月后才得知丈夫的死訊。 1928年12月，黃慕蘭接到上級通知，要她到上海繼續開展工作。 她把剛斷奶的兒子送往公婆家，強忍著喪夫之痛，趕赴上海。 到了那里才知道，組織上任命她為中央委員會機要秘書，并成為中央特科成員。 在這里，法租界大名鼎鼎的律師陳志皋走進了她的生活。 1931年6月22日下午，熱戀之中的這對情侶一起喝咖啡。 他們剛坐下，一位熟人走了進來。 他叫曹炳生，是租界當局的法語翻譯。 此人和陳志皋是同學，二人相見，便攀談起來。 曹炳生說：“志皋兄，我可沒有你這么灑脫，跟女朋友出來喝咖啡。” 言談間，曹炳生說出當天早上，巡捕房抓獲了一個共產黨的大人物。 此人50歲出頭，湖北口音，酒糟鼻子鑲金牙，一只手是4指。 曹炳生還說，此人沒用動刑，就交代了。 “我要走了，當局馬上要派人來巡捕房，辦理引渡手續。”曹炳生喝完咖啡就急匆匆告辭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黃慕蘭頭也沒有抬，她裝作漫不經心喝咖啡，但一直在用心傾聽，曹炳生的話她一字不落都聽見了。 曹炳生前腳剛走，黃慕蘭就借口來例假不舒服，獨自回家。 一到家，她便約見了剛剛接任中央特科工作的潘漢年。 潘漢年仔細分析了黃慕蘭反映的情況后，神情嚴峻地說： “壞了，是他！” “他年輕的時候嗜賭如命，為了下決心戒掉這個惡習，他揮刀將自己的左手指砍去了一個。” 未幾，潘漢年就匆匆離開，很快就消失了黃慕蘭的視線中。 潘漢年口中的他，叫向忠發，是當時的中共最高領導人之一。 1931年4月，擔任中央保衛工作的政治局候補委員顧順章叛變投敵，將他所知道的我黨機密和盤托出。 我黨通過安插在軍統的臥底錢壯飛，及時得到了消息，避免了遭受損失。 為了向忠發的安全，黨組織要將他送到江西中央蘇區。 安全起見，臨走之前，周恩來特別安排他搬到小沙渡路（今西康路）跟自己住在一起。 周恩來這天有事出去，臨行時再三叮囑他，不能擅自出去，更不可在外面住宿，形勢危險。 誰知6月21日夜里，向忠發惦記著自己的情人楊秀貞，從小沙渡路寓所偷偷走了出去，在情人那住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9點，他從楊的住所一出來，就被軍統特務抓了個正著。 原來顧順章對向忠發的個人隱私了如指掌，安排軍統特務在這里守株待兔等候多時。 向忠發是個軟骨頭，到巡捕房二話不說，就做了可恥的叛徒。 周恩來接到潘漢年的密報之后，立即搬家，住進了四馬路上的都城旅館，我地下黨的其他聯絡點成員隨即轉移。 周恩來剛一轉移，一隊特務，就來到了他的寓所開始搜查，而且還拿了鑰匙。 要知道周恩來的住所只有三把鑰匙，周恩來與鄧穎超各有一把，另外那一把正是在向忠發的手上。 一場巨大的災難，因為黃慕蘭的高度警惕，而化險為夷。 如果周恩來不幸被捕，毫無疑問的是，中共的歷史將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改寫。 黃慕蘭在自傳里還說，她還營救過我黨早期領導人關向應。 1931年4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關向應在閘北寓所被捕。由于關向應當時化名李世珍，被捕時身份并沒有暴露。 關向應被捕時，負責特科工作的顧順章正在漢口，對之并不知情。 4月21日，顧順章在漢口被捕，隨即叛變。 顧順章將自己知道的我黨秘密全部交代出來，還到監獄里指認化名的、身份并未暴露的我黨領導。 被國民黨關在獄中的惲代英，就是在即將被營救出來的時候，被顧順章指認出來而殺害的。 周恩來得知顧順章叛變后，找到黃慕蘭，命令她不惜代價關向應。黃淑儀此刻想到了自己的男友，法租界的大律師陳志皋。 陳志皋雖然是個律師，但他的父親陳其壽能量很大，在法租界會審公廨當了18年的刑庭庭長，在上海司法界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 陳其壽動用自己的關系，打通了典獄長和書記官的關節，費了好大周折，將在龍華監獄關了幾個月的關向應放了出來。 上海解放后，黃慕蘭的丈夫陳志皋和初戀女友一起去了臺灣。 黃慕蘭她找到中共組織，黨組織承認她1926年入黨，但認為她在1933年已經脫黨。 由此，建國之后的黃慕蘭并沒有迎來春天，反而歷經坎坷。 建國初期，她被定為民主人士，被安排在上海里弄從事社區工作，當時饒漱石是上海首任書記，跟黃慕蘭一起工作過。 當她因黨籍問題去找饒漱石求助時，饒漱石卻表示愛莫能助。據黃慕蘭講，饒漱石曾經暗戀過自己，因此對她冷嘲熱諷。 1955年，黃慕蘭被卷入“潘漢年案”之中，同年6月在上海被捕。此后20多年，她幾度被關進秦城監獄，出獄后又多次上訴，一直沒有結果。 直到1980年，在老戰友鄧穎超的幫助下，她的冤獄才得以平反。 不過她出書《黃慕蘭自傳》后，卻引發了不小爭議。有人說她夸大事實，有人說她歪曲歷史。 否定她的人說，關向應同志是周恩來動用很多關系營救的，不是黃慕蘭一個人營救的。 支持她的人也拿出了證據： 據公開出版的穆欣《隱蔽戰線的統帥周恩來》（中國青年出版社2002年版）一書，以及內部材料《在隱蔽戰線作戰》（國家安全教育館編，2008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黃慕蘭在其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黃慕蘭依據潘漢年的指示，完成周恩來營救關向應的重任。 事實上，營救關向應確實是分兩步走的。 因為關向應被捕時，手提箱中有一些重要文件。 陳賡通過鮑君甫，以幫助“鑒定文件為名”，“欺負”巡捕房的洋人不認識中文，把機密文件取了回來。 沒有了文件，關向應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大為降低，被定重罪的可能性也小了。 但是在營救的時候，黃慕蘭與男友的父親確實是出了大氣力的。 關于幫助周恩來脫險一事，李凱所著《隱蔽戰線史話》（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1年初版，2011年再版，再版時增加了黃慕蘭照片）是這樣描述的：
關于脫黨問題，有的讀者說：
可以肯定的是，黃慕蘭離開黨組織之后，并沒有做危害組織的事，這也非常難得。 還有人說，黃慕蘭將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黨的事業，前后兩任丈夫都是為革命犧牲的（第三任丈夫賀昌1928年結婚，不久調往中央蘇區，后擔任了中央紅軍的總政治部副主任，1935年犧牲）。與第四任丈夫陳志皋的結合，也是聽取了上級領導的意見，是有利于革命事業的。
2017年，這位110歲的傳奇特工溘然長逝，謹以此文，向這位歷經磨難的老人致以崇高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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