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琨被打殘后,石勒西邊瞬間沒了壓力得以專心向北,他的收租勢力發展到苑鄉時,遇到阻力了。 當地的老大游綸、張豺擁數萬眾,人家當著王浚的官,給王浚上供,不買石勒老大的賬。(廣平游綸、張豺擁眾數萬,據苑鄉,受王浚假署) 畢竟都是小買賣,只能給一個老大交保護費,得誰誰上那伺候的過來嘛! 石勒要為自己的飯碗而戰。 因為你要是這么算了的話,整個河北給你交保護費的小弟就都會轉頭去給王老大交保護費。 這是個零和博弈,所以石勒派手下的夔安、支雄等七將去攻擊苑鄉,并成功破其外圍壁壘。 游綸、張豺開始向王老大求助。 王浚這邊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石勒這個新興幫派來搶自己的生意,于是派自己的督護王昌以及友軍遼西公段疾陸眷和其弟段匹磾、段文鴦、從弟段末柸率領段部鮮卑南下,共五萬余兵討伐石勒于襄國。(浚遣督護王昌帥諸軍及遼西公段疾陸眷、疾陸眷弟匹、文鴦、從弟末部眾五萬攻勒于襄國) 雖說姑爺段務勿塵已死,但王浚依然維護住了段部的良好關系,此次段部又是傾國而來。 石勒當時所謂的襄國根據地是啥城防呢? 禿城一座,護城河和防御溝塹還全都沒修,只能臨時構筑柵欄來作為城防。(時城隍未修,乃于襄國筑隔城重柵,設鄣以待之) 石勒讓張賓給坑了。 定都定早了,現在連打不過跑都不行了,跑了就是慫,就別再想從河北抬起頭來了。 段疾陸眷率軍駐扎渚陽,石勒派遣部隊開始接連挑戰打算打段部一個立足未穩,結果不斷被段疾陸眷擊敗。(就六眷屯于渚陽,勒分遣諸將連出挑戰,頻為就六眷所敗) 不好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段疾陸眷聲勢浩大,不斷進逼,而且聽說開始大造攻城器具。 石勒開始發愁,遍問諸將:“現在敵人不斷進逼,敵眾我寡,困在城內,外援不到,城內糧絕,即使是孫武、吳起再生,也不能固守。我打算在野外列陣與敵決戰,你們認為怎樣?”(又聞其大造攻具,勒顧謂其將佐曰:'今寇來轉逼,彼眾我寡,恐攻圍不解,外救不至,內糧罄絕,縱孫吳重生,亦不能固也。吾將簡練將士,大陣于野以決之,何如) 諸將都比較心虛段氏鮮卑的騎兵力量,都說應該固守襄國以拖垮敵人,敵人疲憊了自然撤退,到時候再追擊他們。(諸將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師老自退,追而擊之,蔑不克矣) 反正中心思想就是別跟人家打野戰。 石勒并不認可,避戰不是個事,你得支棱起來啊! 還是那句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要是慫了就別指望再從河北塢堡獲得支持了。 更關鍵的是,襄國這城防沒法跟人家打防守消耗戰! 石勒最后又問了張賓和孔萇:“你們倆說說吧”。 張賓、孔萇都說:“聽說段疾陸眷約定在下月上旬在北城決戰,他們大軍遠來,連日戰勝我們,必定以為我們不敢出戰,精神上懈怠。 現在段部各路兵馬的實力,以段末柸最為強悍,段氏鮮卑最勇猛的騎兵都在段末柸處,咱們現在應該驕其兵不出戰,在北壘挖突門(活動的門)二十余道,待敵人到來列陣未定時,我們出其不意直沖段末柸軍帳,迅雷不及掩耳的拿下段部的最強軍力!敵人必定震恐潰散!抓了段末柸,王浚就離死不遠了。(今段氏種眾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復出戰,示之以弱。速鑿北壘為突門二十余道,候賊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沖末柸帳,敵必震惶,計不及設,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眾既奔,余自摧散。擒末柸之后,彭祖可指辰而定) 因為對面是成建制的五萬鮮卑騎兵,此時你既無城防,又無堅守糧餉,也無外部援兵,本身又是匪幫式的烏合之眾,真打起來肯定沒戲。 避敵、驕兵、出其不意、擒賊先擒王,張賓此時幾乎指出了石勒匪幫的最后出路了。 我們前面的太多戰說過,弱者的希望通常都是渺茫的,火光通常都是微弱的。 不管你盤算的多好,容錯率都是極低的。 但是,劇本的發展開始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石勒命孔萇為攻戰都督,在北城造突門,以待段部鮮卑。(勒笑而納之,即以萇為攻戰都督,造突門于北城) 鮮卑軍到來后石勒親自登城而望,見他們陣勢未定,士卒懶散,隨后命孔萇指揮諸突門伏兵一齊出擊直沖段末柸軍陣,城上鑼鼓吶喊助陣。(既而疾陸眷攻北城,勒登城望之,見其將士或釋仗而寢,乃命孔萇督銳卒自突門出擊之,城上鼓噪以助其勢) 結果并非如石勒預想的那么美好。 孔萇率軍進攻段末波的軍帳,結果根本打不進去,孔隊長開始往回跑。(萇攻末帳,不能克而退) 所謂的妙計眼瞅就要現眼了。 你襄國城防本就垃圾,你自己還改造了二十多個活動的突門,你就等著被人家突成渣吧。 但石勒的偷襲不成反而產生了另一種始料未及的效果,就是段末柸看透了石勒的虛弱。 這些年虐你們就沒輸過,段末柸一興奮直接來了個反追殺。 隨后,神劇情出現了。 段末柸沖猛了沒剎住車,直接自己沖進了石勒大軍的壘門,結果寡不敵眾被石勒抓獲。(末逐之,入其壘門,為勒眾所獲) 誰也沒想到,石勒軍的戰力居然這么弱,打人家一個立足未穩都讓人家給反推了。 誰也沒想到,段末柸居然自己送了。 雙方主教練都懵了。 全程比較魔幻,要不是正史記載我都不敢落筆。 本來這場河北一哥的關鍵大戰萬眾矚目,咋地也得來點硬菜啥的。 瞅瞅一百多年前的官渡,那家伙漢末雙神互相出招又是劫糧,又是火攻,最后決戰到最后一秒曹操在人家援兵殺到屁股后面時擊破了烏巢守軍。 這一戰,倒是有點像官渡前期老劉在徐州,聽說曹操來了一槍不放就躥了的感覺。 石勒的運氣比較神仙,在江淮有多么的悲催,在河北就有多么的幸運。 段部在頭號戰將被逮捕之后,段疾陸眷等部開始撤退。 游牧民族是尚武崇拜英雄的,自己部落的大英雄都送了這仗還咋打。 孔萇扭過頭乘勝追擊,殺得北軍尸橫三十多里,繳獲鎧馬(重裝戰馬)五千多匹,段疾陸眷召集剩余部眾,退到渚陽駐扎。(萇乘勝追擊,枕尸三十余里,獲鎧馬五千匹。就六眷收其遺眾,屯于渚陽) 段疾陸眷退走之后,石勒遣使求和,段疾陸眷同意了,其弟段文鴦說:石勒那伙烏合之眾是垂亡之虜,不叫個東西,何必因為一將被抓就得罪王浚呢?(勒質末,遣使求和于疾陸眷,疾陸眷許之。文鴦諫曰:“今以末一人之故而縱垂亡之虜,得無為王彭祖所怨,招后患乎) 段疾陸眷不搭理,隨后用鎧馬金銀去賄賂石勒,并用段末柸的三個弟弟作人質而請求換回段末柸。(送鎧馬金銀,并以末柸三弟為質而請末柸) 段末柸手下的戰士是鮮卑的最精銳軍隊,這個人關系重大,自己指揮不動這伙人,必須要換回來。 石勒那邊的眾將則都勸石勒殺雞儆猴宰了段末柸以示自己不好惹,石勒大局意識相當棒說道:遼西鮮卑武運昌隆,與我們向來沒有仇,這是受王浚的指使罷了,現在殺一個人而去與一個國家結怨仇太不明智了,放了他段部必然不會再為王浚賣命了。(諸將并勸勒殺末柸以挫之,勒曰:'遼西鮮卑,健國也,與我素無怨讎,為王浚所使耳。今殺一人,結怨一國,非計也。放之必悅,不復為王浚用矣) 這個人,是瓦解王浚的最關鍵一環! 石勒接受了段疾陸眷的人質和贖金,派石虎去渚陽與段疾陸眷結盟,雙方拜為兄弟。(于是納其質,遣石季龍盟就六眷于渚陽,結為兄弟,就六眷等引還) 段部鮮卑于是領兵北返,王浚的都護王昌孤木難支,也跟著班師了。 后來段末波認石勒為義父,石勒署其為使持節、安北將軍、北平公,段末波后來在北歸遼西的路上,更是每天向南方遙拜石勒三次。(勒召末,與之燕飲,誓為父子,遣還遼西。末在涂,日南向而拜者三) 段部鮮卑,由此開始不再與石勒為敵。 此戰是段部鮮卑易主的關鍵戰役,之前最強私生子的王浚因此開始逐步衰敗。(由是段氏專心附勒,王浚之勢遂衰) 戰后,游綸、張豺也換老大拜了,投降石勒換邊站,石勒隨后趁熱派兵進攻信都,殺了王浚任命的冀州刺史王象。 轉過來313年夏天,石勒派石虎打下了鄴城,劉演逃奔廩丘,其將謝胥、田青、郎牧等率鄴城流民全部投降石勒,石勒任命桃豹為魏郡太守撫慰鄴城。 不久石勒又對自己恨入骨髓的乞活軍展開了復仇。 當年跟司馬騰來冀州的乞活帥烏桓人薄盛抓了渤海太守劉既,率五千戶投降石勒。 薄盛這算是趕上了末班車,石勒沒多久又攻乞活帥李惲于上白(河北廣宗縣南),斬之坑其降卒。 投降都不允許,老子當初被你們拐賣過來的,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石勒在河北風生水起! 王浚看到石勒越來越囂張,開始組織第二次反石勒聯盟,又是召集了老盟友段部鮮卑,但這回段部鮮卑已經不搭理他這茬了,于是王浚重金賄賂了劉琨的好朋友拓跋鮮卑并傳令東北鮮卑三部之一的慕容部去攻打段部部。(王浚使棗嵩督諸軍屯易水,召段疾陸眷,欲與之共擊石勒,疾陸眷不至。浚怒,以重幣賂拓跋猗盧,并檄慕容等共討疾陸眷) 這小子的以夷制夷手段著實高超。 結果腹背受敵的段疾陸眷在西邊擊敗了來犯的拓跋六修,但東邊卻被慕容部吃掉了一部分地盤。 段部鮮卑徹底和王浚翻臉。 段部撤資后,一直支持王浚的烏桓也開始背叛王浚,暗中歸附石勒。(烏丸審廣、漸裳、郝襲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撫納) 王浚勢力進一步被削弱了。 王浚在各路外援紛紛斷交后,自己的薄底子開始露出來了。 永嘉之亂后,王浚曾經假立太子,設立行臺,自置百官,并在那句“代漢者當涂高”上又炒冷飯下功夫開始打算自立為帝了,本來匈奴漢和石勒王彌們禍亂中原后,有一部分士族豪強們投奔到了沒有戰亂的幽州,但因為從這里看不到什么希望,其中很大一部分又流入了更東北的開始漢化的慕容鮮卑。 亂世給了王浚好大的機會,但他除了跟鮮卑烏桓那耍心眼外,根本并沒有苦練內功,將幽州打造升級,而是為政苛暴,貪污殘忍。 在段部和烏桓紛紛站隊石勒后,又趕上了旱災和蝗災,王浚虛弱敗象已現。(浚始者唯恃鮮卑、烏桓以為強,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連年,兵勢益弱) 石勒打算消滅王浚。 謀主張賓再出招,讓石勒假意投降王浚,石勒從其計,派王子春為使勸王浚當天子。 王浚很高興,但在段部和烏桓不再鳥他后,自己也有點嘀咕,問道:石勒先生現在事業蒸蒸日上,為啥要稱藩于我呢? 王子春說:成份問題啊!胡人當不了天子啊!自己都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啊!韓信當年那么牛都不敢稱帝,因為知道帝王是不看能力的!得有那命啊!石將軍之擬明公,猶陰精之比太陽,江河之比洪海啊!況且自古胡人為名臣是有的,從來沒聽說出過帝王呀。(且自古誠胡人而為名臣者實有之,帝王則未之有也) 王浚高興的身上每個汗毛孔都舒展開了,封王子春等為列侯,遣使和石勒建交。 整好此時又趕上王浚的司馬,鎮范陽的游統派使節投降石勒,被石勒當了投名狀砍了使節腦袋送給了王浚。(游綸兄統,為浚司馬,鎮范陽,遣使私附于勒;勒斬其使以送浚) 王浚開始不再懷疑石勒。(浚雖不罪統,益信勒為忠誠,無復疑矣) 314年正月,王浚的外交大使到達襄國。 石勒在招待王浚來使時將所有的實力全部隱藏起來,并用最尊貴的禮節來對待,還朝夕下拜王浚賜給的拂塵,更肉麻表示見拂塵如見王浚,還提出要去幽州面圣,親自恭請王浚上尊號并聆聽領導教誨。(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國,石勒匿其勁卒、精甲,羸師虛府以示之,北面拜使者而受書。浚遺勒麈尾,勒陽不敢執,懸之于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見王公,見其所賜,如見公也。”復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親詣幽州奉上尊號) 等外人送走后,石勒問王子春的幽州考察見聞,王子春說,去年幽州鬧災,沒有一粒米的收成,王浚屯糧百萬,卻一丁點不撫恤人民,此時幽州已經內外離心,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完蛋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大興土木,設立百官,自認為劉邦曹操都比他差一大截。(勒問浚之政事于王子春,子春曰:“幽州去歲大水,人不粒食,浚積粟百萬,不能賑贍,刑政苛酷,賦役殷煩,忠賢內離,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將亡,而浚意氣自若,曾無懼心,方更置立臺閣,布列百官,自謂漢高、魏武不足比也) 石勒正式決定搞死王浚。 二月,石勒整齊三軍,準備偷襲王浚。 但三軍集結一天后,卻沒有出動,張賓問石勒:你在猶豫什么?難道還怕劉琨、拓跋和烏桓偷襲? 放心去你的!王浚據幽州不過是仰仗北境外援,現在都已叛離,他本身又虛弱無比,更何況沒人會相信你會深入千里滅幽州,咱們一來一回二十天而已,等他們真作打算時也晚了。 更重要的是,劉琨和王浚兩人這些年掐的跟仇人一樣,咱們送人質給劉琨,劉琨一定樂意看到王浚滅亡,絕對不會伸援手的。(且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藩,其實仇敵。若修箋于琨,送質請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滅,終不救浚而襲我也) 為啥張賓會那么說劉琨和王浚是仇人呢? 因為這些年劉琨和王浚這哥倆作為北境唯二的兩座燈塔,不僅并沒有通力合作,反而內耗的相當嚴重。 劉琨這些年和拓跋猗盧結拜為兄弟,為了討好這位兄弟表奏拓跋猗盧為大單于,還把代郡封給他并封為代公。 劉琨不光玩起割地了,還耍了賊心眼,因為他割的代郡屬于幽州,是人家王浚的地。 亂世中最講究的就是個咖位!這跟石勒為了收保護費必須要開戰王浚的道理一樣,讓人家欺負到頭上的王浚派兵攻打拓跋猗盧,結果拓跋部真不白給,送給了王浚這些年來的首敗。(時代郡屬幽州,王浚不許,遣兵擊猗盧,猶盧拒破之) 從此王浚和劉琨之間結怨了。(浚由是與琨有隙) 本來北國就沒啥漢人力量了,就還你們這兩根苗,還擱這掐。 拓跋猗盧后來也覺得劉琨不厚道,因為代郡這封邑距離自己本部遙遠,控制著費勁,于是率領部落一萬多家從云中進入雁門,向劉琨索求陘嶺以北地區。(猗盧以封邑去國懸遠,民不相接,乃帥部落萬余家自云中入雁門,從琨求陘北之地) 劉琨不敢得罪人家,就把樓煩、馬邑、陰館、繁、崞縣等五個縣的百姓遷徙到陘嶺以南,把這些地方給予拓跋猗盧。(琨不能制,且欲倚之為援,乃徒樓煩、馬邑、陰館、繁、崞五縣民于陘南,以其地與猗盧,由是猗盧益盛) 當初就把這個給人家不就完了嘛! 既割了地,又得罪了人家王浚。 后來劉琨這個中山靖王之后又打起了老家中山郡的主意,派宗族劉希還中山收兵合眾,代郡、上谷、廣寧三郡人全都歸順了劉琨這個出息的老鄉。(由是劉琨與浚爭冀州,琨使宗人劉希還中山合眾,代郡、上谷、廣寧三郡人皆歸于琨) 但是整個河北這些年王浚出力最大,石勒第一次遠走河南都是鮮卑姥爺打跑的,王浚一看你劉琨又特么來占我便宜,結果派了自己姑爺帶隊給劉琨的大喇叭廣播站暴打了一通,劉琨根本還不了手,然后名聲越來越臭。(浚患之,遂輟討勒之師,而與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護諸軍,與疾陸眷并力攻破希;王浚以琨侵己之地,數來擊琨,琨不能抗,由是聲實稍損) 對了,人家鮮卑姑爺不是白干活的,劉琨的那三郡人口全都讓人家段部趕出塞了。(驅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復能爭) 唉!當年袁紹曹操在早期那真叫是背靠背肩并肩對戰群雄啊!直到眉目大顯后才開始慢慢同床異夢的。 最后一次把這二位爺和一百年前比較,越比較,越覺得可悲。 石勒聽了張賓話后沒有了疑慮,出兵同時遣使送質于劉琨,表達了自己這些年不是個東西,我要滅了王浚做見面禮。 給劉琨樂的呦!(琨大喜,移檄州郡,稱己與猗盧方議討勒,勒走伏無地,求拔幽都以贖罪。今便當遣六南襲平陽,除僭偽之逆類,降知死之逋羯,順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積誠靈之所致也!) 314年三月,石勒進軍到易水,督護孫緯坐不住了,懷疑石勒有詐,建言王浚不能在坐視了,但王浚不聽,一心一意的等著石勒來捧他當皇帝,并放話再有挑撥離間的斬首。(軍達易水,浚督護孫緯馳遣白浚,將引軍距勒,游統禁之。浚將佐咸請出擊勒,浚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也,敢言擊者斬!'乃命設饗以待之) 所有人都不再搭理王浚了。 趕緊毀滅吧,累了。 三月三日清晨,石勒到達薊城。 石勒叫守城人開門,擔心城內有伏兵,謹慎的先放入了數千牛羊入城說是貢品,實際上是利用牛羊阻塞城中交通。(勒晨至薊,叱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填諸街巷,使兵不得發) 隨后石勒率軍一擁而入活捉了王浚。 比襄國戰役還神奇,雄踞北境十多年的王浚,就這樣幽默謝幕了。 王浚見到石勒后,大罵“蠻狗你敢戲弄老子!” 石勒則開始殺人誅心的老套路,對王浚進行臨終愛國主義教育:你高官握重兵,據幽云驍悍之國,跨全燕突騎之鄉,卻眼睜睜看著你們的帝國土崩瓦解,還特么想著自己當皇帝!你信任貪官污吏,殘害人民,誅殺忠良荼毒幽州,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勒升其廳事,命甲士執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讓浚曰:'君位冠元臺,爵列上公,據幽都驍悍之國,跨全燕突騎之鄉,手握強兵,坐觀京師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專任奸暴,殺害忠良,肆情恣欲,毒遍燕壤。自貽于此,非為天也) 罵完后,石勒將王浚押回襄國斬首,并開始對王浚的官僚機構進行大清洗,除了裴憲和荀綽(名士有骨氣不投降)外基本全部抄家沒產,盡殺王浚手下精兵萬人,隨后燒毀王浚宮殿,命劉翰行幽州刺史并派定各郡郡守,班師襄國。 石勒回到襄國后將王浚首級送給劉聰,劉聰于是任命石勒為大都督、督陜東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單于、侍中、使持節、開府、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加金鉦黃鉞,前后鼓吹二部,增封十二郡。 直到王浚的腦袋被送到了劉聰那,劉琨才琢磨明白什么意思。 然后,大哥居然感到害怕了。(琨知石勒無降意,乃大懼) 隨后劉琨給朝廷上了一封表:東面八州,石勒滅七個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了,石勒據襄國跟我就隔了一座山,朝發夕至,轄區哆嗦,我是真想干他啊!就是我這小體格干不了這力氣活兒啊!(上表曰:東北八州,勒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據襄國,與臣隔山,朝發夕至,城塢駭懼,雖懷忠憤,力不從愿耳!) 話說兩年多以前,石勒曾經振聾發聵并不客氣的在葛陂對劉琨說出了:事功殊途,非腐儒所聞。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效! 當初你千里送他媽,人家都那么說,那就是心里話。 現在人家名震河北,挫敗段部,北討王浚之前對你說的服軟話,你咋就那么天真呢? 其實真的是你天真嗎? 與其說是你看不穿,倒不如說是沒有王浚,對你更重要。 王浚確實該死,但他卻也是石勒的一個重大牽制,三角形的結構相對來講是比較穩定的。 現在你成了獨苗了,三角形變成拔河了。 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演。 親們,幫點“在看”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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